孟凝有些心神恍惚,只安安静静地呆在司空琏怀里。
被带到另一间诊疗室检查,确认恢复良好后又被他抱着坐上车,驶离医院所在的郊区,她仍沉默不语。
目光游离片刻,落到车门的防弹加固衬层和高精尖的通讯接口上,孟凝漂浮不定的心才缓慢落地。
她回到司空琏身边了。
这层出不穷的军用装备,与背后所示的深不可测身份,在此刻却让她诡异地安心。
不同于之前的多用途轮车,现在坐的军用G-Wagon,更适合在城市中驾驶,也不至于那般突兀。
行进速度也更快了。
约莫二十分钟,窗外的景观,就从葱郁密匝的林木,慢慢变幻为繁华闹市。
路面上的行人除了不如常日的多,衣着也简朴了些之外,他们的精神面貌几乎看不出末世已临。
有平和悠闲的,也有紧绷焦虑的,众生百相,恍如隔世。
孟凝很久没见到这幺多人了。活人。
“战略城里好像没有末世。”
心底的怅叹不觉地溢出,而所处怀抱的主人只轻柔地抚着她的长发,温声问道。
“喜欢?”
孟凝摇摇头,往司空琏怀里贴得更紧些。
此刻的亲近相处,与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那病房门碎裂前传来的暴怒像是幻觉,如今的平和也不似竭力伪装。
难道司空琏早有预料,也不在乎吗?
那她算什幺?
那句爱人是真是假?
孟凝极力回避心里那一点点雀跃和失望。
自很多年前起,她就一直是那个在大宅中游荡的小小孤魂。即使后来被掌声、鲜花、师友拥簇,尤觉得缺位了什幺。
现在想来,她是在渴求爱人的降临吗?
其实孟凝不太懂。
她从来没能如此靠近旁人,即使是被强行霸占的经历也未曾有过。
她给自己的定位是笼中鸟,但在司空琏口中却是爱人。
即使只是为了增加谈判筹码,是借口,也让她浑身如被温泉水漫过,灼烫得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孟凝觉得自己是病了,依恋强权者成为本能,对他的抚慰的渴望渐渐盖过了心中常驻的乐音。
难堪却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她害怕被司空琏从身边剥离。
她闭上眼,把几欲落下的泪吞回,像是预知被抛弃般紧紧抓着他的手。
温柔绵蜜,又无望地十指缠绕。
司空琏回应着收拢了手,却无往日的热切。
应远在驾驶位置,数次从后视镜看来,却在察觉他们之间涌动的紧绷气氛后,又懊恼地把话咽了回去。
但他不是个能藏得住话的人,忍了好几次,终于在听到孟凝的肚子轻轻咕叫时出声了。
“孟孟,我有给你拿晚餐的,只是一直找不到病房。”
孟凝从惶惶不安中挣扎醒来,脸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从后视镜看到应远担忧的神色,才意识到自己许久没有进食的事实。
足足一天一夜,只靠输液维持生命的底线要求。
“你费心了。”
她干巴巴地道谢。
“我给你打包了哦。老大还要继续开会,待会我可以陪你吃。”
“好,谢谢。”
应远的热情冲淡了车厢内令人坐立不安的沉默,孟凝鼓起勇气捏了捏司空琏的手。
“你特意赶来的吗?”
他轻叹,笑意不达眼底。
“应远说找不到你,给我发了通讯。”
但让司空琏从重要会议中抽身,驱车近三十公里看到的,是她在封铎怀里的画面。
就算真的只是如她拙劣说辞描述,只是因为想要被检查而自愿靠近封铎,也称得上是给司空琏下了脸。
更别提,她和封铎发生了实质关系,且不止一次。
孟凝嗓音带了泣声,有些慌忙地捧住司空琏的脸,让他正正地看自己,试图在他眼里找到更多潜藏的讯息。
“司空琏…别…我怕……”
话没讲完,泪水溃堤。滴在他的黑色作战服上,成了一个个深刻的印子。
她却不敢眨眼,生怕错过司空琏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凝凝,我不会放开你的。”
像是要印证这句初遇时的宣判,如今的诺言,他的吻伴着叹息落到了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