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凝的心仍旧没个着落。
虽然司空琏仍不吝拥抱亲吻,但骤然冷落的态度还是让她忧惧不知何时就会被遗弃在半路。
即使下了车,进入了由欧式建筑风格的银行大楼改造而来的战略城办公点,路过的军方人员偶尔投来一丝好奇的目光,孟凝还是紧紧抓着司空琏的手臂不放。
“应远会在这里陪你,先吃点东西。”
他安抚地捏捏孟凝的手,把人安置到一个半开放的休息区域,就转身步入门口由特种部队持枪戒严的会议室。
改造后的重型金属门缓慢闭合过程中,里头传出的凝重气氛让人无端心惊。
也不知是什幺议题。
孟凝巴巴地盯着司空琏的背影,但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往常恨不得一步三回头的人改了模样,她难言失落。
转身瞧见桌面已经摆开了餐点,甚至煞有介事地铺着手工刺绣餐巾,异域蓝骨瓷碟配银餐具,孟凝也没什幺胃口,就往应远跟前推了推。
“你也一起吃点吧。”
不知是应远怕她饿着,还是按照他理解的饭量来取餐,起码有正常份量的三倍。
卡布里沙拉和南瓜汤都分别装满了一个沙拉碗,鳕鱼土豆泥堆成了小山丘,焦糖布丁倒是只有一个,颤巍巍地淌着半融奶汁。
“孟孟快把布丁吃了,它要化开啦。”
“嗯,你多夹些。”
孟凝慢吞吞地用甜品勺挖布丁,余光看到应远以标准的用餐礼仪和极快的速度消耗掉大半盆沙拉,莫名觉得好笑。
他只闷头吃沙拉里的番茄和香草叶子,偶尔才取一两块奶酪,粗犷又细致得拘谨。
“光吃草,不吃肉怎幺行。”
孟凝夹了四五块烤鳕鱼放到应远的盘子里,看到他惊喜得眼眸一亮,金棕色似乎要化作轻快晃荡的蜜湖,索性停了筷托腮看他。
和应远一起的时候,总让她想起海外家里那只伯恩山犬,活泼友善且忠诚。
许久没见家里的狗狗,这里有现成的可以喂一下,也挺好。
孟凝被自己忽然蔫坏的心思惊得轻咳,赧然地偏过头看窗外夜色。
正吃得欢的应远反应过来,殷切地从餐篮里掏出一壶红茶给她添上。
“不舒服吗?”
“没想到你还挺会照顾人。”
孟凝垂眸啜饮着茶水,发现还是大吉岭红茶,鲜爽的花果蜜香缭绕舌尖,心情也松泛了些。
“应劭是闷葫芦,家人又经常外出公干,我闲着没事就琢磨学了好些家务、菜谱,慢慢就上手啦。孟孟以前喜欢做什幺呢?”
那双耀眼的金眸在说起末世前的生活,更亮了几分,也更像信赖的犬类了。
孟凝被自己的坏心类比逗得笑弯了眼。
“我除了练琴,看母父研究领域的资料,就是和家里的狗狗玩,或者修剪一下园子里的植物,也没什幺特别的。”
末世前的日子,那样的平常,在回忆深处却仿若被柔和日光裹着,温暖得让人触及就要落泪。
抛去舞台掌声,鲜花拥簇,孟凝向往的不过也是在琴音、亲友和恋人的环绕下,平稳安静度日。
但原来可预见的漫长一生,轰然崩塌,变得这样的短暂,又那样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