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孟凝此刻的表情过于怅惘失落,应远挠了挠脸,着急地试图转移她注意力。
“我又学了一种花的培育哦,你看!”
应远的掌心中缓慢凝出纯白的马蹄莲,成型后他又解下餐篮的白色装饰带,手指在花茎中灵巧穿梭,小心翼翼地收束缠绕。
绿白交映的花束,有种倔强的纯净。
孟凝摸了摸被塞到手里的一大捧花,默不作声。
“咔嚓”一声打断了此方流淌的静谧,她诧异擡头,发现应远居然用手腕上的通讯器摄下她的影像。
“孟孟像新娘子。”
孟凝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屏幕,小小的方框中,她穿着柔软纯白的真丝裙,配上手中的花束,颇像是登记结婚日的装扮。
“婚姻在末世无用。”
孟凝的手指缠着花茎上的缎带,轻嘲回应。
心里同时默默补充了一句:末世前也无用。
除非是有经济和家族势力再整合的必要,且母父强烈要求以此回报生恩,否则她根本不会考虑进入一段婚姻。
爱自会淡化消散,同路一段尚已足够,何必强行捆绑?
她根本没打算隐藏这种想法,素来娇怜的面容带了分明可见的尖锐冷意,悄悄观察的应远哇哦一声。
“孟孟还是不婚主义者呢。”
爽朗的调侃被匆忙靠近的军靴声打断。
孟凝讶异地擡头,发现宋昀站在两步以外,军服严整,长卷发低束,倒显得正经庄肃了不少。
他敛去散漫浪荡的神色后,观感上和封铎也没什幺区别了。
一样的从骨子里透出冷漠审视。
“孟凝,你的手还疼吗?”
“封铎没有告诉你吗?”
孟凝总是忍不住要讽他几句。
虽然知道还要试探宋昀的异能是否对自己起作用,但无缘由的火烧得她言语也刺人起来。
“他去见你了?”
宋昀拧紧了眉,不退不让,甚至往前逼近一步。
“你的队长可是代替你来好好探望了……”
孟凝强行把涌到唇边的剩余冷嘲吞下,垂眸掩去苦闷的神色,唇角弯出幽寂的弧度。
“不想笑就别笑。”
他拉了椅子坐下,就要牵过孟凝的手检查,但浓绿纤细的藤蔓瞬间复上,像手套一样把她的皮肤与宋昀隔开了一层。
“应远,胡闹什幺?”
“你没看见孟孟不想让你碰吗?”
孟凝的确在宋昀伸手之时就变得神情僵冷,她既想避开,又不知是否会错过探寻异能起源的机会。
但这种能被人随意触碰的失权感带来的沮丧自恨,还是盖过了对力量的渴望。
没被抢夺的手深深掐入花茎,微凉带草腥味的汁水迸溅,弄脏了小块白皙的皮肉。
像心底流淌的黏稠毒液。
僵持之下,宋昀顿在半空中的手还是收了回来,转而从口袋取出一块电子令牌,轻放到孟凝跟前的桌面上。
“作为那日的赔礼,请收下好吗?”
对视片刻,孟凝从他那双湿润多情的眼眸中移开,拈起令牌对着灯光转了几下观察。
暖黄光中,令牌的黑色荧幕偶尔闪过一串荧绿流光,细看是一串不断变幻的代码。
“这是什幺?”
“战略城中区的公寓钥匙,离这里不远。”
手中的令牌一下成了烫手山芋,孟凝闪避不及地扔回桌面。
“不需要。”
莫名其妙得暧昧。
别怪她套用加刻板印象,宋昀这等花花公子,至少以前遇见的,若给了家钥匙,那产权也并不随之附赠,反倒更像是自己答应搬进笼子里。
没见过如此不妥当的赔礼,而且抛开产权不提,她的小伤值得一套战略城的房子?
宋昀好像看出了她在想什幺,声音中带了恳切。
“你值得。”
“太多了。”
“就当是看在司空琏份上吧,你不收下,我于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