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青缩在沙发上,听的兴致盎然:“他真的很喜欢捡陌生人回家”
陈珂指着进门的男人说道:“对啊,他也是顾山捡来的,加上你,我们三人也算得难兄难妹,不如选个好日子结拜啊”说着就豪迈地大笑起来。
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人端着餐盘站在桌边,闻言捡起盘里花生,砸向陈珂门牙。一连扔去五六颗,砸到他抄酒瓶要揍人才罢休。舒青真心觉得顾兆山的兄弟都很有趣,正欲打听另一人故事,顾醒忽然靠近,小声说有事要去找顾兆山。
舒青点头,见她同陈珂对上视线,大约是在交流,隔了几秒才离开。
同楼上不同,负一楼很安静。客人坐在绿色牌桌前,喝酒聊天,说笑都轻声细语,没有睡着真是难得。顾醒从柜台拿了颗薄荷糖提神,走到尽头房间,一男人站在门口,嘴里含烟,双手摸遍口袋也没寻到打火机。
顾醒擡手替他点燃,西装男笑道:“多谢”
将打火机抛给他,门内响起惨叫,顾醒蹙起的眉心间浮现一丝厌恶:“怎幺还活着?”
“刚通知乌头来拉人,过完今晚你就见不到他了”西装男掀开帘子推开门,示意她进去。
沙发边几个男人在喝茶,炉上橘子烤到焦黄,酸甜混合血腥,使室内味道愈发怪异,檀香都压不住,难怪要出去透气。顾兆山靠在桌边抽烟,顾醒嫌弃地擡手在鼻前扇风,选择用简讯将事告知,随即快速退出房间。
地上躺着的男人浑身脏污,脸上血渍凝结成疤,早已看不清本来面目。待顾兆山示意,西装男上前把他踹醒。
男人昏沉睁眼,看见一双干净到发光的皮鞋,顾兆山的脸被烟雾遮挡,看不清表情,听声音像个和善人,质问都显温和:“当初范廷付你多少钱?”
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被折磨到现在,首次被人好声问话,男人起了偷生之心,扒着地毯爬到顾兆山脚下,试图辩解脱罪:“我没有,不是我…”
话未讲完,男人心沉入谷底,他面前之人笑意未减,眼神却骤然变冷:“你当我是法官,来这里替你断案?”
男人小心翼翼道:“我…”
“啊啊啊!二十万!他给了我二十万!”男人痛的在地上打滚,因双腿无法行动,只能扭动上半身,又脱力躺平,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到伤口,腌到断裂的齿根跟着发痛。
原是顾兆山一言不发踩上他断腿,冷硬鞋底碾过糜烂血肉,鲜血混着烂泥散落在柔软地毯上,惹人反胃。擡脚踩上他后背,脚尖左右碾磨,将血仔细蹭净顾兆山才收回脚,燃烧的香烟随之落下,一方青绿,掉在男人血肉模糊的背上。
面对一双布满杀意的眼睛,求饶都是催命符,男人被踩到窒息,已感觉不到灼烧痛感,将近昏死之际,保镖上前将人拖走,地毯被男人不甘地抓在手里拖行至玄关,开门之际掉落,又被后面人踢到门檐一角。
众人回到楼上套房,无事发生一般喝起酒,范垣将身后人介绍给顾兆山认识。男人叫方仕宸,是范廷的司机兼保镖,在他身边工作四年,深得他信任。
顾兆山端着酒杯在沙发坐下,冰块轻轻碰撞,他笑着问:“范廷同你有仇?”
方仕宸讶异他竟然知道,随后又觉自己天真,若为财权背叛旧主,想必连站在这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他将过往之事全盘托出,养母为范廷所害,妹妹幸得范垣所救,他以身入局,不仅是报仇,也是报恩。
方仕宸透露范廷已派人追查舒青下落,以防舒家报复,决定杀人灭口。
“下月他计划到新城出差,人少地偏,是动手的好时机”怕顾兆山有疑,方仕宸主动道:“如果被发现,责任我来担”
顾兆山悠闲喝着酒,方仕宸摸不清他意思,只得等。待他掏出烟,西装男替他点上,他才开口:“你们同去,范廷不见,你难逃干系的”
没人接话,顾兆山对范垣道:“你家老爷子但凡有胆同顾家作对,也不至于被压这些年。我做掉范廷,他能如何?”
他笑道:“现在是我帮你,懂不懂?”
范垣当然懂。那晚是他试探成功,赌对他同范廷有仇,否则顾兆山绝不会插手旁人家事,更遑论帮他争夺家产。一声叹息过后,合同被放到顾兆山面前——股权转让协议书。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情愿同外人分享范家,也不愿将命赌在一个欲杀他而后快的兄长身上。
顾兆山并没如范垣想象中露出满意表情。他凝望纸上黑字,眼神平静之下又带几分伤感。范垣尚不理解,他已眼皮一擡,将情绪尽数收起。
合同被扔到一旁,顾兆山对他说道:“我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范垣苦笑:“我也没有拒绝的权利不是吗,你说吧”
顾兆山也笑:“不是为难的事,舒燿已经查到范廷头上,你去叫他停手就好”他看着范垣:“不该说的别说,明白吗?”
原来如此,看来外界传言并非空穴来风,舒燿姐姐果真被他所救,所以他连小舅子也要护。范垣和舒燿多年好友,自然不愿他出事,否则初始就会寻他合作,只是,兄长害他家姐这事已被他察觉,要范垣如何有脸再去见他,舒燿又怎幺可能再信他?
范垣又恨起范廷,兄弟一场,如果不是他一味相逼,怎会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事到如今,人人都要他死,只能怪他自作自受。
“我明白”范垣向他敬酒。
顾兆山同他碰杯,端着酒杯的手指一擡,指向身旁西装男,对方仕宸道:“你照他说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