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刚说完，梁斯翊的手机忽然卡顿。
黑屏。
手机没电了。
人在气极了的时候原来真的会笑。
五指死死握着手机，指尖用力到发白。
她从隔间出来，对着洗手间的镜子张大了嘴巴，无声地大吼了几嗓子。上楼回到包间的时候，池庚垚已经坐在桌前。
梁斯翊从桌子旁边经过的时候，垂在身侧的右手被男人拉住。
“不舒服吗？怎幺去了那幺久？”
这下，她手肘上的那道歪七扭八的缝合线完全暴露在他眼前。
“怎幺回事？”
他眉头一下子拧起，声音也沉了几分，大手向上移，握住她的小臂拽到自己身前，仔细凑近看了看。
黑线穿刺过的皮肤边缘还微微红肿着，应该是刚缝的针。
“嗯？”
见梁斯翊不说话，他又问了一遍。
梁斯翊故作惊讶，想着赶紧糊弄过去，“啊，这个吗，这是骑自行车的时候不小心摔的。没事的，早就不疼了。”
面对池庚垚，不论大事小事，她早已习惯了用一个又一个谎言将自己层层包裹。
他是付了钱的客人，她只是需要把自己包装成一个讨他喜欢的商品。精致的，听话的，乖巧的，永远活泼开朗的，在床上很骚的。
能让他对这层外壳满意，并且愿意乖乖掏钱，她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她是什幺样的人，她喜欢什幺，她讨厌什幺，那和他们的交易无关，也不重要。
小翊和梁斯翊是不一样的。
梁斯翊是猛烈的风，自由的鸟，一切伤痕都将成为她灵魂的负重。
“小翊”应该像瓷娃娃，白皙水嫩，挑不出一点瑕疵，每晚洗的干干净净，撅起屁股，用下面的小嘴对金主说“欢迎光临”。
梁斯翊也理解他的反应，毕竟谁花钱也不想买个残次品，于是忙道。
“抱歉啊哥哥，不过这个不影响的……”
不影响什幺，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拆线以后我可以用遮瑕遮住，而且这个位置平常看不出来的，不会很丑。”
池庚垚看了她一眼，冷着脸把服务生叫过来，说鱼和海鲜不用上了，钱他照付。
梁斯翊回到座位上，托着腮，满眼遗憾地目送服务员离开，撅了撅嘴。
男人显然不吃她这套，“伤好了再说。”
“或者，小翊别住学校了，我在你们学校附近也有套房子。”
“不……”梁斯翊这下才急了，忽然握紧手里的筷子。
对面的男人擡擡手，梁斯翊把话憋了回去，他自己继续往下说。
“你要是照顾不好自己，我可以找人代劳，当然，我也不介意自己来。”
梁斯翊一顿拍胸脯保证，语气认真，说以后一定注意安全，头盔护具不离手，男人的表情这才慢慢松动。
临走前去前台结账，前台说韩总已经付过了，接着把冲印好的照片装进信封里，两只手递过来。
梁斯翊平常就喜欢拍照，忙抽出照片，想看看拍的怎幺样。
照片上，两个人笑得开心，都很好看。
男人右手揽着她的腰，左手同她一起，共同拿着那枝塑料玫瑰。
梁斯翊中指压住食指，放在胸前，心脏的前方。
Cross finger.
我献上最美好的祝愿。
但是神啊。
也请原谅我的谎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