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群众四个字的度很难界定,甚至连‘无辜’两个字的定义都众说纷纭,至少在尤商豫眼里,眼前吊儿郎当男人可不无辜,对方黏腻热切的眼神让他恶心无比,动刀自残一方面是为了博薛宜的心疼,另一方面是他真恶心觉得脏,从骨子里抵触楚季帆的接触。
“豫哥。”
蹲号子对楚季帆这混子来说,不过家常便饭,更何况这次他才蹲了两天,他哥捞的很迅速,令他意外之喜的事当属轻而易举约出了尤商豫,咖啡馆里暖黄色的灯光打在穿着大衣,神色冷淡的人脸上,依旧让他心脏不可遏制的疯狂跳动。
“之前,是我犯浑,你、你别生我气,我不该拿药——”
‘哐啷’
调羹砸进咖啡杯溅的咖啡液,难看的溢脏了咖啡杯整洁的外壁,几滴无心的褐色液体黏糊糊的沾在尤商豫修长的指节上,配上他不耐烦用湿布擦手的动作,再想装傻卖痴,楚季帆也难堪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对方看垃圾般的眼神。
“别把你和我牵扯在一起,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认为自己配和我相提并论。”
擦干净手,尤商豫轻笑了两声,肩膀一松架着二郎腿恣睢的靠着椅背,中指转着坠着U盘的钥匙扣有一搭没一搭的旋转着。
“你哥的警告看来对你没起什幺作用。”
尤商豫本就讨厌喝咖啡,他和薛宜一样对咖啡豆的酸涩苦味并不耐受,加上甜腻的奶精,这对他的味蕾来说简直是酷刑,之所以选择这家咖啡厅,也只是因为他懒得花心思应付一个男女通吃荤素不忌的变态。
“我本可以动动手指,送你再牢里呆一辈子,但你哥挺上道的。”
停止转动手上的钥匙环,尤商豫直接将U盘丢到了局促不安的人怀里。
“完整的视频我有无数份,如果你想坐牢,可以继续在我面前跳。”
语闭,男人转了转手腕目光凉凉的看了眼手表,十五分钟,他还要等五分钟,数据分析人员才会给他回传完整的车载视频。
“我对男人不感兴趣,尤其是你这种公牛插座,太脏了,和你说话我都觉得恶心。”
尤商豫很会骂人也很刻薄,他和薛宜在一起半年后,某次薛宜惊恐发作,他抱着发抖的人骂骂咧咧了半小时‘强奸犯’。
薛宜情绪镇定下来后,软绵绵的抱着他哭笑不得的说他‘刻薄’,刻薄的后缀是。
【好刻薄,但我很很喜欢。】
果不其然,楚季帆听完他这句嘲讽,握着U盘的手青筋暴起,擡起头时眼神里的恨和不甘,不加掩饰的让尤商豫得了些趣;虽然上一秒,他还在为等待五分钟烦躁,此刻看着被激怒的人,尤商豫不屑的瞥了瞥嘴。
“玩完女人玩男人,撅人和撅屁股,楚二少倒是切换自如,这是叫能者多劳幺?”
尤商豫不加掩饰的轻蔑,激得一直装‘乖’的人气得一张脸涨红成猪肝色,但又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毕竟上一秒尤商豫才说‘完整的视频我有无数份’,先前还心存侥幸,觉得尤商豫哪怕是为了面子也不敢拿自己怎幺样的楚季帆,此刻心虚无比,毕竟这样难听的粗话,尤商豫张口就来。
哪有那天被他压倒时‘柔柔弱弱’的样子,楚季帆突然想明白了自己手腕骨折的原因,只怕也是眼前人的手笔。
“我做制药,但本科到博士毕业我学的是法医,上法医课时,我最擅长的除了解剖、就是法医毒理毒物分析。”
嗤笑了声,尤商豫看着藏手腕的人,心情不错的忆往昔了起来。
“不如楚二少时间多,泡吧嗑药玩淫趴这种活动我没什幺时间参与,大多数时候我还是喜欢泡实验室,我以为、泡人不如看人泡在福尔马林里有意思,嗑药也不如制药把人折腾的生不如死刺激。”
倒不是尤商豫说大话,京州他们这帮人圈子里,真想找出什幺道地不学无术的纨绔比之大海捞针;他本硕博一路跳级,薛宜研二毕业的时候他的攸颐制药凭借抗肿瘤靶向药正式成立。
他没空玩过家家的富三代红三代‘不想要很多钱只要很多爱’低能游戏。
钱和爱他没有什幺拿不到,只要他想。
攸颐作为国内数一数一的制药公司独角兽企业,至今都没上市也是他计划一部分;一门心思挤破头上市只会让他分神,像尤家、楚季明这类鼠目寸光的白痴,如果不急着融资金蝉脱壳上市,现在也不至于被他死死的拿捏着。
从楚季帆的表情来看,他那位好哥哥已经警告过他了。
“你哥比你会演白痴多了,在严家人面前他倒是滴水不漏,至于你、”
尤商豫看了眼手机讯息上的‘已解码’三个字,松快的吐出一口气,慢悠悠说完了‘你’之后的话。
“至于你这种大小脑被毒品侵蚀的平滑无比的白痴,有空在这纠缠我,不如趁早买点纸尿裤囤着,别还来不及被男人玩的大小便失禁,哪天就药瘾发作难看的尿了满大街。”
“你!”
“告诉你哥,做事给我把尾扫干净了,姓楚的再有一次不知死活的跳到我眼前,我不介意把他那些烂事捅给他的好岳父。”
打断还想唧歪的楚季帆,尤商豫将围巾套在脖子上直接离开了咖啡厅。
咖啡厅里,楚季帆根本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约会’会是这样一副光景,哪怕再被大家骂傻,他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自己当时能‘下药成功’,只是尤商豫的计划一部分,为了拿捏他哥还是别的,他想不明白。
此刻的他只觉得被这幺一通羞辱,他除了无地自容的丢脸,再不敢说什幺‘喜欢’、‘爱’这样的屁话。
骨折未好全的手腕传来的钻心疼意,激的楚季帆擡起健康的那只手用力的锤了四五下桌面。
“尤商豫,你给我等着,你我惹不起,你女朋友我还动不了幺!”
尤商豫坐上车后拿出免洗洗手液用力的搓洗了四五遍手不够,又拿酒精将指关节到指缝仔仔细细擦红了一片才停下动作。
“真恶心。”
如果不是为了警告楚季帆,尤商豫根本懒得出面,泰餐那天的事他总觉得心有余悸,虽然薛宜不说,但尤商豫隐隐觉得楚季帆被警察带走的事没那幺简单,巧合多了就不符合‘巧合’二字的逻辑。
从自己被下药,到楚季明假装给叶峥打电话查自己,一切都是他和楚季明为了让元肃上套的局,楚季明不知道元肃对他下手的原因是为了薛宜,但他为了坐稳严家女婿的位置,首当其冲要折腾的人就是元肃。
严守一直很中意元肃这愣头青,哪怕楚季明和他女儿打得火热,老东西依旧惦记元家这块肥肉,想借势卷土重来。
楚季明远比他表现出来的手黑,亲弟弟他也不心软。
“给我下药,楚季明我倒是小看你了,和我玩灯下黑这套。”
楚季帆和元肃下药那两杯酒尤商豫躲得很轻易,可楚季帆不仅想利用他和元肃的矛盾脏了元肃的名声,还想从他手里要回把柄,所以楚季明把药下在了最后他用来漱口的水里,酒店里也不只有元肃那犊子的人,还有楚季明的。
尤商豫发现自己上套后根本没慌,不慌的原因也很简单,元肃这犊子和薛宜一样心软,道德底线比一般人高的多,而且元肃想两头吃好人装到底,把他‘救’出来又能在薛宜面前刷波好感,他何乐而不为。
“王八犊子。”
尤商豫一边看行车记录仪一边骂元肃的样子滑稽无比。
自己被楚季明玩灯下黑,药性上头的他几乎看不清东西,可在随时都要昏倒的状态下,尤商豫拔了台灯电源线,直接将钝圆的欧标插座插进了自己大腿里提神。
楚季明狠又如何,把房间里的尖锐物品藏起来又怎样,他尤商豫不仅狠还毒。
左右元肃手下的人会把他‘救’出来,尤商豫根本无所谓是快是慢,但让算计他的人长长记性,才是最有意思的,粗略的包扎好血流不止的大腿,男人握着客房电话直接打到了总台。
【叫楚季明滚过来,五分钟少一秒,他走私枪支禁药的事立刻出现在纪检邮箱。】
楚季帆被他拿麻药扎晕了,至于受伤的手腕是他的好哥哥从暗门里走出来后,为了表忠心亲自拿高尔夫球杆砸断的,他这双手除了正当防卫、自始至终干干净净。
钻元肃的套是为了薛宜不假,但尤商豫也想教育教育眼前这个成天打自己主意的垃圾,所以楚季明握着球棍同他演‘救驾来迟’的烂戏时,尤商豫兴致大发给了对方演一把周瑜的机会,从某种意义来说,拿楚季明和周瑜比实在辱没周瑜,楚季帆更不配和黄盖作比。
但他……确实比曹操奸多了。
尤商豫一直觉得很荒谬,对自己被男人盯上甚至于‘爱’这件事,荒诞之余便只剩恶心,世人大概会拿顺直男、深柜这样没根据的、一群爱闭门造车的欧美大心理学家捏造出来试图规训同化所有‘异端’的话来抨击他,但他不在乎更不屑。
人类从头到尾就只是喜欢搞同类大屠杀政治正确的自私物种罢了,他是人类,但不政治正确,男同女同关他屁事,喜欢男的讨厌女的在他这和喜欢吃香菜讨厌番茄一样没意义。
他懒得声援所谓的性少数群体也懒得给眼色,自己的屁事一堆他没心思装圣父宣传性向大团结。
但若是被男人盯上,他就是反胃的几乎想一刀捅死对方。
到底是谁在幻想是个男人都爱撅着屁股被人操,想到这,他只剩下恶心;尤其是听说了楚季帆玩男人的‘花招’,得知自己被喜欢的尤商豫那一整周都在胃反酸。
但脑子一转,他发现这垃圾也不是一点可回收的价值都没有,于是便有了他忍辱负重装‘gay’的破事。
装‘gay’用来骗元肃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白痴很有用,尤商豫想到对方苦哈哈恶下套不成反惹一身骚的行为,心底被楚季帆恶心的郁闷感都消减了不少。
眼下薛宜没反应过来元肃一直在为了复合算计她,等她发现这一切都是元肃在动手,尤商豫挺好奇,元肃要怎幺和薛宜再重修旧好。
甚至元肃还用了她最讨厌的招儿动她的人,薛宜这关他元肃别想好过;薛宜和薛家人一样,护短无比。
【我可是只是嘴上恐吓,薛权、元肃我一个也没动。】
尤商豫觉得自己也挺‘心’字头上一把刀的,为了让薛宜开心,薛权元肃两个王八羔子,他愣是忍着火,一个没动,反倒是这俩沉不住气的一直在针对他。
“白痴。”
这回是骂薛权和元肃两个人的,想到白日饭局上薛权那副急不可耐拱火的模样,尤商豫心底那个猜测几乎呼之欲出。
“最好是我想多了。”
且不论他这些日子的忍辱负重,他至少不是全无所获,薛宜和元肃这颗雷他埋得很好,尤其是听叶峥酒吧的探子告诉他,叶峥手下那个盗版自己被薛宜拿酒瓶开了瓢后,一直对薛宜没有安全感,觉得自己不被偏爱的人,高兴了很久。
乃至昨夜薛权帮着薛宜撒谎被他轻而易举的识破后,他也只是生了个小气,更多的还是心疼,不然他也不会触薛宜的逆鳞,拿行车记录仪去复原。
薛权说薛宜回了薛家后,尤商豫将点心递给一脸不爽的薛权,嘱咐了两句‘这是薛宜最爱吃的,大舅哥你小心储存’没多做耽搁,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薛宜家,他可没谄媚贼心不少大舅哥的爱好。
说是走了,但尤商豫疑心重这事有目共睹,不然薛宜也不会一次次的被他气的崩溃,只怕不能拿手抽他。总之,有疑心于他和薛宜反而是好事,薛宜和她爷爷说的一样,太自立什幺都爱自己扛,完全忘记了周围还有比她个儿高的。
尤商豫根本不信薛宜会一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就回爸妈家,去元肃那更不可能,对方在洛杉矶航展。
离开薛宜家一上车,尤商豫就非常好女婿的给薛父薛母打电话问好了一番,旁敲侧击得到薛宜并不在家的消息和第二天薛家要办酒席的消息后,一向不敢出现在薛宜家的男人,赌气似的耍了一把任性,答应了二老的邀约。
这之后,尤商豫在薛宜家门口一直等到了、开着薛权车回来的薛宜;从女孩慌张的进车库,到神色惶恐的下车瘫软在车门前崩溃大哭,尤商豫和女生一样一直坐在地上,躲在承重柱后面掐着手心,看顾着对方,根本不敢出现在对方眼前。
直到薛宜进了电梯,看着数字落在6层后,尤商豫才离开车库。
可看完手里的视频,尤商豫再次发现,薛宜远比他想象的谨慎的多。
视频里的结尾是薛宜将车停在小区,消失了三个半小时后,女孩才步履不稳的回到了车上,六点四十到九点四十这个时间段,薛宜见了一位‘不想让人知道’的人,并且抹去了所有痕迹。
修复的视频最后,是薛宜惊恐的握着行车记录仪边哭边删记录的模样,一如过去她惊恐发作时崩溃的状态。
“一群阴沟里的蛆虫,你最好给我藏严实了。”
尤商豫停在薛宜视频里停的停车位,看着周围亮起灯的密密麻麻的居民楼,男人无力的趴在方向盘上,声音低沉的不像话。
“我不在乎,我什幺都不在乎,我只是很担心你啊,阿薛,我会和你一起扛着的,为什幺要这幺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