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娃,识相随我回去,若是再打下去,爷可就不会心软了!”
心知此次是凶多吉少,论武功,来多少的圣狐堂的人她都不怕,但论卑鄙,她比不过这些人。
她今年才刚过了一十七岁,还从未如此恐慌过。
她不怕死,只怕被人侮辱,失了贞洁,袖子里的毒针是她给自己留的,只要刺进丹田,她的尸体会被毒素腐蚀殆尽。
人已是慢慢逼近,最后,楚靖又往了眼头顶的月色。
真美,只是可惜了……
倏然林中冷光几闪,圣狐堂的几人连声音都未发出便倒地。
“你是……是逍遥庄的林翊!”
尹丘峰看着面前的男人,身子发抖,他曾与此人交过手,百米之外朝他仍了把匕首,被他追着打了三天三夜!
“滚。”
尹丘峰不敢再造次,连滚带爬消失在林中。
他背对着她,月色下一袭紫衫不甚冷清。
“是你?”
楚靖身子摇晃,她认出他来了,他就是那夜死在她剑下的男人!
“得罪了。”林翊上前,扶过她,“你受伤了,别动。”
“为何救我?”楚靖不明,他应是恨透了她才对。
“江湖救急,人之常情。”
他话语清淡,不见情绪,只抱过她足尖轻点,不过半柱香时刻便落于一院中。
“此处是逍遥庄。”他将她放下,“我先帮你疗伤。”
房内一书一墨都规规整整,未画完的竹子被风吹落在地,楚靖嗅到了淡淡的青竹香,擡眸时方才发现窗外的竹子林。
“你怎会刚刚就在那地方?那夜你……”
“别说话。”
他凝了双眉,言语冷淡。
他貌似很不喜她,楚靖动了动了嘴角,终又忍下。
“伤势不重,借你发簪一用。”他说着,不等她反应便将其取下。
簪尖划破衣衫,伤口全然露出。
“这药抹了睡上一觉便会痊愈。”
林翊起身,他处理伤口的动作极快,如他人一般,干净利落。
“你叫……林翊?”楚靖看向他,对上他眸光时,又匆匆躲开,“多谢。”
他没说什幺,只关了房门离去。
楚靖看向桌台上的烛火,摇曳的火苗让她意识逐渐虚弱,闭了双眼。
她是被一声剧烈声响惊醒,门外是一袭官服的捕快。
楚靖只觉不念,此处不是逍遥庄,但那一桌一椅一床,却是她熟悉的。
这是她下山时住的那间客栈,她便是在这里,杀了那采花贼!
“可是琼花宫主,楚靖?!”男人握紧手中的官刀,踩着门板踏进房来。
楚靖拢了衣衫,缓缓下榻:“正是。”
“昨夜令狐堂的尹丘峰死在五里外青竹林之中。”男人亮出怀中缉捕令,沉眸:“我等奉命捉拿于你,得罪了!”
说话间,男人已是抽出腰间铁锁警惕上前。
“慢些!”楚靖冷声,“可有证据是我所为?”
她记得尹丘峰明明已经跑了,且她昨夜还在逍遥庄……
逍遥庄?
林翊!
男人冷哼一声,似是早已料到,自怀中摸出一支发簪来:“此簪可是你之物?这簪子便插在那尹丘峰的胸膛之中!”
白玉琼花簪通体莹润,尖锐簪尖血迹斑斑,簪头琼花玉瓣上镌刻着她的名字。
“我有人证,非我所为!”楚靖冷静下来,她必须冷静。
见她仍不死心,男人面色已沉,微微侧身:“你说的,可是他?”
房外缓缓步出一人,竹纹衫,青云靴,冷眉星目,墨发束得一丝不苟。
他还穿了那夜一样的长衫,不同的是,衣襟处干净整洁,不见一丝血迹。
“昨夜我确实见过少宫主,不过是在这客栈之中,你满身血迹,神色慌张,想来甚是可疑。”林翊直直望向她,眸中波澜不惊。
闻言,楚靖冷笑出声,她倒是眼拙了,未曾瞧出此人还是个满腹诡计之人!如此倒也说得通了,他本就无心救她,不过是设计将她送进官府。
江湖之人,打打杀杀乃是常事,皇家也因此甚是反感江湖中人,但凡是闹出人命的,只要被查到,定斩立决。
“好一招阴险之计。”楚靖被压着自他身边而过时,低声讥讽。
“也要劳烦少庄主与我们走一趟了。”男人回身拱手道。
晌午日头正是火辣,几名捕快歇了马,席地坐于林荫下饮水。
“少庄主可是来些水?”为首的捕头问声。
“不必了。”
楚靖看过去,那男人盘腿坐于树下正是闭目养神,她担心的是一旦定罪,她必死无疑。那夜她将他视作采花贼,一剑封喉,如今他让她顶下这杀人之罪,百口莫辩。
现在细细想来,那夜的淫药未必是他所为,但一切为时已晚。
“你也喝些水吧。”那捕快朝她走来,屈膝道,“你们武林中人不比寻常百姓,恕我不能给你松绑。”
说着,将手中水囊往她嘴边递了递
楚靖稍稍张嘴,捕头倾了倾水囊,一股细流顺势淋入口中。
她的确累了,不曾想此番下山竟这般波折,连命都要搭进去。
“薛枫,我的名字。”
面前的男人突然开口,惹得楚靖怔了一怔,好大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微微点头。
“该走了。”
薛枫上马,将人架在身前,他是捕快,看守犯人是他的职责,也正是他是捕快,所以对案件甚是敏感。
“你是如何惹了那少庄主?”他问。
“个人恩怨。”
“翻案不难,只要圣狐堂的人不再追究,或是你有对方陷害你的凭证,皆可。”薛枫扬鞭跑在前面,与后面拉开距离。
迎着风,尘沙吹得楚靖睁不开眼:“多谢薛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