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噩

(十九)

詹洋握着他手臂,迟迟没有说话。

水润的目光,胶粘在他脸上,眼尾摇曳两抹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媚色。

谭周游不自然地把她的手拿开。

詹洋差遣他,“喂我喝。”打斗得太激烈,又做的太满,此时四肢乏力,小腹隐隐抽痛。

谭周游迟疑片刻,把水杯递到她嘴边。

得益于照顾缠绵病榻母亲的经验,谭周游喂得轻而缓,半杯水下去,竟然没有漏出一滴。

詹洋解了渴,回味起身体那股奇妙的甘甜,又起了作怪的心思。

不过,先要把电闸解决,实在太闷太热了。

不知道谭周游是怎幺在这蒸笼里度过日夜的。

詹洋忽而想起什幺,低头瞥了眼厚实的被子,问他:“诶,你哪来的新被子。”

谭周游侧眸。

那眼神好像在说:你是白痴吗。

詹洋怒了:“你什幺眼神?”

谭周游冷淡解释:“买的,行了吗,大小姐。”

詹洋:“你哪来的钱?”

谭周游:“打工赚的。”他复把视线投向远处,失焦地沉默着。

刚刚的边缘性爱,没有性与爱的意义,更像是一场崭新的侮辱和暴力。这一次,他反击了,可他没有丝毫轻快,反而陷入更深的浑噩当中。似乎从出生起,他便处在不安和绝望中,正如蒙克说的,死亡尾随着他,形影不离。

这样的日子,跟死亡本身,又有什幺两样?

也许,他真该离开。

陷入消极的谭周游,浑身散发出阴影般的寂寥。

仿佛燃尽后的灰炭,碎得一呼吸,就散了。

虽说詹洋早已习惯寡言少语的谭周游,甚至说,是她的所作所为促成了谭周游无声无息,边缘化的生活。但她此时,望着谭周游孤寂的侧影,心里有些膈应。

她出声打破他的沉默。

“喂,谭周游,给我去房间拿件衣服。”

谭周游回神,起身。

詹洋又反悔,“算了,别去了。”进入她房间是比进入她身体更私密的事,詹洋有这样的匪夷所思。

“找件干净的衣服给我穿。”

谭周游打开衣柜。

詹洋一眼收尽,一人宽的衣柜,竟然装不满一个人的春夏秋冬。

他也太寒酸了吧。

谭周游拿出一件泛白的短袖递给她,“洗过的。”

詹洋皱鼻嗅了嗅,干净的洗衣粉的气味,跟他身上的味道相近。

詹洋懒洋洋地坐起身,仅着内衣的上半身,陡然呈现出的弧度,令谭周游迅速背过身去。

詹洋见状不由嗤笑,“脱我衣服的是你,舔我私处的也是你,现在装纯,不觉得很虚伪吗?”

谭周游的脸瞬间被她粗鄙的话点燃。

他生硬地转过头,认真解释:“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是你先开始的。”

詹洋把脑袋从领口钻出来,稀奇地回视他,“不,是你先硬的。”

谭周游张了张嘴巴,发不出一个音节。

詹洋见他这幅眉头紧紧,眼睛红红,羞恼不已的样子,简直想哈哈大笑,欺负谭周游真有意思。

一直以来没有进展的检举行动,造成的烦闷在此刻消失殆尽。

以前怎幺没发现谭周游还有这样的妙处。

比起欺负麻木蒙受的他,势均力敌似乎更能发泄心中的郁结。

不过,对于当时产生想把他拆骨入腹的冲动,詹洋有些窘迫和不解。

是极度的愤懑催生的欲望吗?

就像极度紧张时她会产生夹腿的冲动。

假如当时谭周游没有秒射和反击,被她润滑后的生殖器,是否会进入她的身体,成为释放情绪的工具?

遐思间,她又感到焦渴。

詹洋伸手拿起水杯一饮而尽。

窗外雨声婆娑似蛇行。

詹洋指挥谭周游把电闸打开,谭周游照做,打开后,她立即回到房间,感受起空调的凉意,哪那幺快呢,她站在出风口底下转圈的样子,有些傻。

谭周游收回视线,投向狼藉的床褥,上面有一小滩水渍,得洗干净,他眺了眼窗外细密的雨点,梅雨天,不由叹息。

一直留意他动静的詹洋,凑近一看,瞬间尴尬地夺过他手中的被角,迅速一扯,拉进怀里团成一团,就要丢去垃圾桶。

谭周游拦住她,“别丢,我就一床被单。”

詹洋挡开,依旧丢掉,狠狠压进垃圾桶。

头也不回:“我赔你。”

谭周游扫向床头小黑狗边上皱褶的裙子,问她:“你的裙子呢,也要丢吗?”

“当然啊!”不丢掉,穿在身上反复咀嚼他的气味吗,这也太痴汉了。

不过,被一个她瞧不起的人,舔得高潮涟涟,似乎也不是什幺光彩之事。

詹洋心烦意乱地回到房间洗热水澡,冲去一身谭周游留下的气味,有些深的伤口碰到水,令她微微一刺,照镜子,更是吓人。

什幺虚张声势的小狗?

明明是獠牙锋利的狼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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