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对我来说,毫无意义。那不是我,我不需要那种东西。只有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刚离开那个家时,恶梦缠身,夜夜无眠。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痛苦,于是投身于心理学,剖析自己的一切。我观察、我分析、我拆解每一个行为模式——只为了让一切回到我的掌控之中。
我不相信任何人,因为亲密关系从来都不可靠。朋友无法在痛苦真正降临时提供援助,他们能做的只是站在一旁,用可怜的眼神看着你挣扎,然后说:「我懂你。」——但他们什么都不懂。
当一个人坠入绝望,世界便变得扭曲,连光都带着欺瞒的成分。看得太透彻,是一种痛苦,因为你会发现,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值得相信。
——我知道,他也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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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我开始频繁地煮饭给他。嘴上喊着「主人」,但我知道,这已经不是单纯的主人与宠物的关系。比起服从,更像是在自欺欺人地扮演某种更亲密的角色。
「碍事。」
起初,他会毫不犹豫地将我花费数小时准备的料理直接倒进垃圾桶,连多看一眼都懒得给。
「你的饮食太随便了。」
「主人,请你好好吃饭,我很担心。」
「闭嘴,别那样叫我。」
——根据我的观察,他对食物没有丝毫执着,进食只是一种维持生命的行为,纯粹的生理机能。
没有特别喜欢的口味,没有偏好的食材,就像机械般摄取热量,然后继续日复一日的生活。
但我不信。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喜好」。
他或许没有察觉,但我一定能找到。
于是,我开始尝试各种家常料理,每一天,都端上一道新的饭菜。
「主人,我煮了味噌炖豆腐,还有炒牛蒡。」
「主人,我煮了亲子丼,鸡肉炖得很嫩,你试试看?」
「主人,我煮了豚汁,天气冷,喝一口会暖和一点。」
一次又一次,他几乎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但他也没有特别阻止我。
直到某一天,他终于被我的烦人态度惹恼,直接拿起盘子,狠狠砸了过来。
温热的饭菜黏在我的腿上滑落,破裂的盘子碎片划破了肌肤,一丝鲜血顺着伤口鲜明地流下。
男人的视线微微闪动了一下。
极其细微的变化,几乎察觉不到。如果不是擅长观察的人,绝对不会发现。
但我看见了。
他移开了视线。
那不是怜惜。不是后悔。或许是……其他东西。
是因为血吗?他在抗拒什么?不,应该不是害怕。
如果他会对「暴力」感到兴奋,那么喜欢看到流血画面,应该也不奇怪。
这个人,应该比他自己所认为的,还要残暴得多。
但他不想承认。
——也许,比起煮饭给他吃,我还有其他能让他动摇的方法。
我没有理会洒了一地的食物,只是跨过它们,伸手拿起静静躺在流理台上的菜刀。
这种动作,对我来说熟练得可笑。
然后,毫不犹豫地,在自己手腕上划下去。
「……妳在干什么。」
男人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明显的波动。
他震惊地看着我,像是见到了什么无法置信的东西。
但很快地,他又恢复了冷静,只是直直盯着我血流如注的手,目光深沉。
——他不是在害怕,而是在看着什么他所熟悉的,或者说,他渴望的东西。
「你知道吗?」
「动脉其实比你想的还要浅,皮下大概两到三毫米。所以那些随便拿刀割腕的人,多半都只是划破表皮,最多伤到静脉,血流得再多也死不了。」
我缓缓朝他走去,一步又一步,血滴落在地板上,沿路留下鲜红的印记。
「但如果真的想死……」 我顿了顿,「应该沿着动脉的方向,垂直切下去至少三公分,这样血才会真正喷出来。」
男人没有动作,眼神紧锁着我,像是在思考什么。
「不过……」
「如果碰巧割得不够深,血没喷出来,反而只是慢慢渗出,那就很麻烦了。」
「这样一来,伤口会开始自行凝血,人还是得活下来,痛得要命,还可能留一条难看的疤。」
「……所以如果要死,就要确保切开动脉后,不要马上放开刀子,最好再来回割个几次,把血管撕得更开一点,这样才不会止住。」
我终于走到他面前,将刀递给他。
「我知道该怎么控制,什么程度不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
我微微一笑,迎上他的视线,那不管凝视几次,都令我着迷的,
「你可以尽情地割我,直到我提醒你喔。」
无尽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