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台坐落京郊西北,四周环山,紧邻东山崖,曾是前朝端慧皇太后清修之处,后病故薨逝,此地便荒凉了二十几年。
舆师曾指此处地气如断弦,故筑九曲回廊镇之,里面本就有七株百年桐树,每逢谷雨便落白花似缟素。
清风掠下,回廊尽头百叶窗开。
灯芯爆出上千朵花时,燕停的刀刃终于削出最后一片鸢尾。
铜镜里映着他宽厚的肩影,拇指指腹反复摩挲簪尾尖刺。
——要足够利,能挑断刺客的喉管,又不可硌着她髻边的碎发。
簪头那抹靛青是偷来的。
他心里怨着自己无耻,殿下走时匆忙,桌边打翻的螺子黛滚进砖缝,他弯腰擦拭,鬼使神差藏了半块在护腕夹层。
燕停心里倒是圆满,可又犯难,手中的东西该怎幺相送。
远处异动,他的听觉向来敏锐,劈开窗缝后,旋身趁手拿着完工的簪子差一寸戳向那人喉间命门。
来者不知何人,他瞧着这一身装扮,束发劲装,看样子是京城来的。
“找死?”
燕停反手将簪子又离近几分,借力将人逼至墙角。
烛台倾倒的刹那,看清对方肩膀处落着那独一无二的红痣,在无数次缱绻里,他都悄悄吻过。
他心下一惊,却给了对方可乘之机,刺客手中的剑鞘鞘柄瞬间移位到了他的脖颈儿前。
两人视线相撞,却听见了自己心跳在应和,嗅到那缕混着花香的气氲正漫过脊梁,他立马松了手。
\"小侍卫好凶的招式,削了本公子半幅衣摆呢。\"
她一身男装,玉冠斜扣住大半青丝,偏留一缕垂在耳际,竟比曾经那珠冠华翠还要明艳。
“臣万死,请殿下降罪。”
他心里悸动如鼓,甚是欢喜,可瞬间又担忧起来。
“殿下不该来这里,恐要连累殿下...”
“笨。”
她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门。
怎幺会有人这般不解风情,明明任务总是说一不二的完成,也从不讨赏,连半句抱怨也没听过。
“手中拿的是什幺?看着不是软剑...让本宫瞧瞧。”
燕停抿唇,心事被当场戳破,两耳烧得比篝火更红,手中的鸢尾簪倏然发烫藏在袖中,迟迟不敢拿出来。
“回殿下,只是...寻常物件...”
他第一次这般支支吾吾,她倒是来了兴趣。
“平身。”
“若是不让看,本宫可生气了。”
朱鸢装模作样的弯腰,伸手挑起他的下额。
看着他温吞的站起来,通红的擡眸又落下,不知应该看哪里,只觉得一股子憨态。
她的指尖顺着向下,摩挲到了喉结,温热的皮囊下被轻易掐住了命喉,清晰感受到了他因紧张吞咽的滚动。
一步一步,看着那发烫的脸颊像火炉,却仍不停下。
“殿下...”
他哑声逃避,却任由她在身上游走。
朱鸢从胸膛到手臂,她忽而俯身离的与他那样近,温润的呼吸声溺毙着燕停。
他低头是为害怕僭越,可擡眸是为克制不住想要多看她几眼。
指尖触碰到了那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她耍滑似的轻轻握了下他的手。
果然,刀能快到sha人不见血的鬣狗,却也能在她面前时,敞开微微发抖的掌心。
当那簪子被收走,他口中干涸炸开,方知喉间锁着的不是唾液,是存着殿下的那颗心早已酿成了穿肠的蛊。
簪尖还沾着螺子黛的苦香,朱鸢咬唇看他,“燕大人的手这样巧,以后乌龙的犬链,就由你来做,可好?”
“那小畜生一点也不听话,在本宫宫殿里总是乱跑,咬破了吴嬷嬷的衣角,还偷偷藏了本宫的首饰到自己窝里。”
“我得把它拴起来才行...”
她刚刚就瞧见那桌台上被磨掉的木屑像窗外的桐花,一粒一粒的被风吹散。
定睛一看,旁边还落着半颗螺子黛。
山青色,正是她最爱用的。
朱鸢轻笑,只是装作没看见,自顾自的走近,将它拿了起来。
“燕大人,本宫不高兴了。”
“...你说,该怎幺罚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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