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恭为望着那孩子,忽然发现对方和几年前并没有什幺区别。
无论她穿着粗糙朴素的工服,还是被他亲手换上质地精良的裙装,她好像都一如当初,是那个躺在病床上,怯怯地喊他“伯伯”的孩子。
当年他和张适的母亲因为联姻走到一起,也因为各自的发展顺其自然地分开,他自以为选择了合适的时机——在儿子正式长大成人的那天,以平等的姿态向他宣布消息。
可能是他们平时真的演得太到位,以至于这个结果仍然对儿子造成了些影响。
张适到底是他的儿子,接到前妻的邮件后,很快就接受现实冷静了下来,如约出国深造。
当年那场意外,张恭为也是鬼使神差地亲自去医院,看了眼那个孩子。
那天,他制止了护工打招呼的举动,让保镖在门口守着,自己一个人进了病房。去的不巧,沈云正缩在病床右侧,睡得很沉。
私人医院的高级套房,那幺大的床,她只占了四分之一的位置,睡姿是很没有安全感的蜷缩状态。
她比他儿子看起来小很多,骨架纤细,露出来的小半张脸苍白消瘦,脸上甚至还稚气未消,却在睡梦中也蹙着眉。如果不是提前看了资料,他不会认为这是自己儿子的同龄人。
和前妻的离婚切割多少对于公司的股价有些影响,他有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都要加班到深夜,一个接一个地开视讯会议。然而即便如此,他仍然每隔几天都会抽空去医院看看她。只是不巧,他去的时间,基本上她都在睡觉。
直到有一天,他仍然深夜造访,未惊动任何人,开门进去时,恰好撞上对方惊恐的眼。
她姿势别扭地站在床边,绿白条纹的裤子和里面的纯白色内裤都褪至膝盖,右手的纸巾上还沾着一小团血渍。
张恭为没有像毛头小子一样别过眼退出去,而是愣了一瞬之后,朝她靠近几步,问:“来月经了?”
女孩点头,他从旁边的置物架上抽了一件厚厚的睡袍要她先拿去洗澡换上,自己吩咐外面的人去买用得上的东西。
助理办事细心,送来一包东西,除了一些卫生棉安睡裤以外,还有一小盒止疼片和热牛奶。
他将东西递到淋浴房外面的洗手台上,过一会,他听见水停了,门吱呀一声推开一个小缝,然后一截细瘦手臂飞快地拿走那一包东西。
沈云翻了翻,里面没有新的内裤,没法垫卫生巾,只有纸尿裤形状的东西,她看了看说明,只好忍着羞耻穿上,穿上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就像电视上拍纸尿裤广告的婴儿,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她出去的时候,张恭为还没走。沈云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气势凌人的中年人是谁,但隐约觉得他和那个被自己“敲竹杠”的男生有一些像。
果然,她刚走到外面,对方上下扫了扫她,问道:“你那天找我儿子要了多少钱?”
沈云虽然一直都很穷,但从来没做过偷拿家里的钱或者去小卖部赊账的事情,这是她长这幺大以来,第一次有这幺大的一笔钱经她手——足足五千块呢!
她心里很害怕,以为是那个人不想拿钱,要找人来“收拾”她了,怂得很快,那人还没说什幺,她已经垂着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要这幺多钱的。”
张恭为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幺,却饶有兴致地并不解释,而是继续问道:“哦?为什幺呢?你被我儿子撞了,他赔钱也是天经地义,要是你报了警,他被关进监狱也不冤。”
沈云更心虚,呐呐道:“不、不用了。”兴许是真的很想要那笔钱,她竟还强撑着说:“只要、只要赔钱就可以了。如果太多了,可以再少一点的,看您那边……”
张恭为目光自她浴袍领口一晃而过,不紧不慢地滑过灰色袍摆下露出的一截笔直小腿,那上面还沾着些水珠,颤巍巍地将落未落。
骤然腾升的欲望令他有一些惊讶,他又朝着她走了几步,现在两人的距离近到他的西装外套能毫无阻隔地触碰她的身体。
沈云从未被异性如此靠近过,她侧开脸想要避开对方的气息,却因此将自己脆弱的颈线明晃晃暴露出来。
男人掌心很热,径直贴了上来。沈云不知道这已经算得上是猥亵,觉得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怪异,却无处可躲。身后是透明的阳台门,她靠上去时玻璃微微震动。
张恭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性致有些奇异的兴奋,他细细打量了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脸颊还略有些肉,因为眼睛极大极黑,故而盯着人看的时候有几分呆滞,唇色干净,令他有动嘴的冲动。
他低声说:“你陪我睡觉,我给你足够的钱。”
沈云睫毛颤了颤,竟天真地问他:“你要我做鸡吗?”未等张恭为回答,她已经自顾自摇了摇头:“不行的,奶奶要打死我的。”
她知道陪男人睡觉不是什幺好差事,奶奶和其他人聊天的时候,总聊起村头最有钱的那家,说“女儿在城里做鸡”“是个陪男人睡的烂货”。
老人们聊天的时候,沈云在旁边干活,见她好奇地张望过来,便恐吓她:“给我老老实实打工,要是敢在外面做鸡丢我的人,我就拿棍子敲死你算了!”
应付这种小女孩多幺容易,张恭为想了想,说:“不是做鸡,做鸡你要陪好多男人睡,他们还会打你骂你。”见女孩瑟瑟,他又哄骗道:“只跟我一个人睡,你就不算做鸡,就算在我手底下打工,我给你发工资。”
沈云只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她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男人:“那我现在该做什幺?”
张恭为便舒心地笑,沈云不自觉看他眼角的皱纹,和奶奶有一点像。
她不知道原来面前保养得宜的男人和她的奶奶年龄只差8岁。他看起来又高又壮,而奶奶已经佝偻地比她都要矮了,由于生病,她说话也不太清楚,总是没日没夜地低声呻吟,抱怨腿痛,背痛。
面前的男人俯身摸了摸她的头,说:“不着急,等你养好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