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小姑娘?”
桃花在枝头灼灼盛放,清风掠过,片片淡粉从树上飘下,犹如阵粉白的云雾,如梦似幻。
南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小脚,思绪尚不清明,只知道,自己不知为何变成了孩童的模样。
擡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只见长身玉立的男子背光而立,阳光从身后洒下,直叫人看不清他的五官。
小小的南簪却不害怕,而是直接转头去拉他的手。
男子稍稍后退,略微讶异,但小南簪仍不放弃,踉踉跄跄追了两步,终于如愿拉上了面前大哥哥的手。
“拽住啦!”
小姑娘得意洋洋,晃了晃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面前男子似乎也惊讶于小南簪这自来的亲昵,随后竟也由着面前的小团子拽着自己,兴致勃勃地逛起这片桃林。
叶城中少见桃树,南簪见到这幺大片的难得景致,一时看的痴迷,回过头,却又见到面前出现了几个新的人影。
“小南簪今日又来了?”
一个高壮的男人挠着脖子憨笑,旁边一个白衫青年也笑着俯身,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南簪隐约觉得,自己和面前的两人很熟,但还是哒哒哒迈开小腿,跑到站在那两人身后的俊秀男人身前。
“南簪想哥哥啦!”
“真是缠人。”
男子言语嫌弃,却是老实由着小姑娘牵着自己的手,又转过去礼礼貌貌和方才的两人打招呼。
许是小南簪个子太小,从下往上看着,只觉得那个壮壮的人头顶好像有点扁,不过习惯之后,照样与他们三个一齐玩的开心。
在桃花林子里疯玩一阵,南簪累得不行,气喘吁吁,由着人将自己抱起来,到树下的吊床上休息。
“阿簪喜不喜欢这儿?”
小姑娘窝在男人怀里,有些犯困,肉乎乎的小手正被人攥着,一根根把玩着柔软的手指,听到男人带着一股不经心般的询问,胡乱点点头。
“喜欢的。”
“这儿有哥哥们陪着玩,家里根本见不到阿父阿母,这儿比家里好。”
那人又笑,轻轻掐了掐小孩的脸:“那索性以后就别走了,我们也不是养不起你这一个小孩儿。”
“那可不行。”
小南簪一下子睁开眼睛,颇为正式地摇了摇头。
“晚上不回家,阿父阿母会着急的。”
“可阿簪不是说自己父母都不着家?”
“城里要忙的事情很多嘛…”
小姑娘声音小了起来:“但是,但是也不是完全不回来的。”
“那好。”
抱着自己的男人轻轻笑了笑:“那就等以后,等阿簪父母彻底没了时间照顾你,再过来同我们一起?”
小孩子简单的思路尚且不能明白什幺情况下,自家父母才会无法照顾自己,现在听了最喜欢的大哥哥温柔的声音,只思索片刻,便嗯了一声。
毕竟是孩童身体,刚才又跑又笑玩了一阵儿,困得不行,揪着男人衣领,眼皮子便一直发沉。
最后,只听到诱哄着开口,只说,要不要等长大以后,嫁于他做他的妻子,这样,他们两人便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
南簪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回的话,只知道,最后自己脑袋埋在那人胸口,乱拱着胡乱点了头…
“啊!”
从梦中惊醒时,窗外已经是大亮,隐约还能听到院子里不知名的鸟雀啾啾喳喳地乱叫,床榻之上,只剩下南簪自己。
虽然腰肢双腿俱是酸痛,但皮肤上清清爽爽,应是岑修走前照例将残局收拾了干净。
原来,真的是他…
南簪方才从梦中清醒,只觉得眼睛发酸,伸手揉了揉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噙满了泪。
随着那些被自己遗忘的画面再度被想起,就连尘封的,与之相关的情绪,也随之一股脑钻回了脑中。
幼时,父母最是忙碌的时期,又搬到了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是洛珩玠和与他一道的几个鬼怪,陪着自己度过了最无趣的那段日子。
虽然说不上什幺非卿不假,但也是有着不浅的情意在。
“阿秋,阿秋?”
听到内间小姐连声呼唤,声音不似平素温和,简直是带了几分焦急的哭腔,圆脸的小丫鬟赶紧跑了进来。
“小姐,怎幺了?”
“岑修呢?”
南簪自己已经披上了衣裳,只想赶紧出去将人找到。
现在,已经不想再让洛珩玠魂飞魄散了…
无论他是人抑或是什幺鬼魂,但至少在现在南簪想起的回忆里,他始终是那个耐心陪着自己的好好兄长。
一定会有别的办法…
“您说岑道君吗?他今日带着东螺寺的僧人去开坛做法啦。”
提起这个,阿秋脸上还带着几分喜气:“道君特意说不用来惊扰小姐,只要今天顺利,小姐这幺多年的烦心事可就是彻底被解决了呢。”
“他们什幺时候开始?”
南簪连忙,只觉得心中被重物压住,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天色没亮的时候道君就走了,现在已经快要午时,想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小姐,您没事吧?”
阿秋说到最后,才发现南簪小脸一片苍白,跌坐回床上,甚至将下唇都咬的泛出了血色。
“我…我能不能去找他?”
“那可不成。”
阿秋小心翼翼看着小姐的脸色,连忙摆了摆手。
“道君说那处阴气重,就连老爷和夫人都没让去呢。”
“那我去前厅侯着。”
阿秋还想劝阻,但南簪已是打定了主意,推拒掉身边几个丫鬟的搀扶,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到了前厅。
还没进门,却只听到岑修清冽的声音。
“南大人放心,东螺寺后山的鬼怪,已经都被我等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