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责

洛珩玠这一遭来的快去得也快,自己的气息已经尽然消失,纸鹤燃烧过后残存的纸灰还未被夜风吹散。

“跑的倒快。”

岑修不死心,上前追了几步,但洛珩玠气息消失的干净,简直就像未曾出现在这初冬的夜晚之中一般。

青年天骄,只要出手就未曾有过失误,现在却连番被人嘲讽,未免心中升起恼意,只恨不得赶紧同祖父一道,将那厉鬼打得魂飞魄散才好。

“什幺事如此着急,竟然将纸鹤都燃了?”

灰袍老者踱步而来,步子并不利落,但速度倒是比岑修预想的要快了不少。

面对孙儿,岑据的面色到是罕见的和蔼,甚至并不吝啬地朝着青年颇为满意地笑了笑。

“劳烦祖父跑上这一趟了。”

岑修低头,低声向祖父致歉,而后上前扶住老人手臂,一边搀扶着人往回走,一边准备将最近的事情如实告知。

“你之前心中写,对收服那厉鬼的颇有把握。”

“我让你将残存的真元收集起来,你应当也准备好了,那东西呢?”

岑据在祖孙二人的交流之中,一直占据着绝对的主导权,回到厢房径直坐下,自顾自从袖中掏出些许黑红色的粉末,用壶中的热水冲开。

随着杯中升腾起氤氲的热气,房间中也弥漫起一股苦腥的怪味,让岑修好像一瞬间又置身在了家乡的老宅。

“我,失手了…”

长身玉立,岑修低眉顺目站在岑据身侧,见茶杯已经见底,自觉为祖父添上一杯水。

“我原以为是那厉鬼被打的神魂俱散,但现在看来,好像是他钻了空子…”

岑修闭上眼,有些艰难地突出最后两个字:“逃了。”

“逃了?”

岑据的声音一瞬间变大,睁大双眼擡头看向一旁的青年。

岑修毕竟年轻,按理说,以他现在的年龄能做到现在的程度已经很是不易,但面对明显失落的孙儿,岑据连一点宽慰的念头都没有,目光在青年脸上反复确认他并未说谎,才重重将茶杯放在桌上。

声响清脆,水面漾起波纹,灰黑的液体甚至洒出些许落在桌面。

“你那时还说万无一失,现在却要告诉我失了手?”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岑据摆了摆手,不想去看一旁青年的脸。

“能不能寻到他现在的位置?”

岑修头垂得更加低了几分,但脊背仍然笔直。

“能,祖父。”

当初贴在洛珩玠身上的符纸,上面不仅带着他自己的残血,为了灵气充裕,更加了些许自己的真气。

虽说能够靠此追踪到那鬼的位置,但对于现在自己虚弱的状态,更是一种重创。

岑据修为深厚,哪里看不出现在岑修的状态不对,但却连半句关切的话都没有,对岑修下了命令,便不再管他,气哼哼一甩袖子便准备回向自己的卧榻。

走了几步,又停下步子,留下最后一句:“明天晨起,将洛珩玠的位置交给我。”

“是。”

岑修应声,立在原地,原本带着光亮的眸子逐渐暗沉,如同星辰陨落。

身上的伤口,好像变得更疼了。

“阿母,我不想去…”

一大早便被南夫人从被子里揪了出来,跟个精致玩偶一般被阿秋几个丫鬟梳妆打扮,直到又被母亲带着朝着岑氏祖孙厢房的位置走去,才察觉到了不对。

连忙拽着身前妇人的衣袖,企图撒娇来阻止她的念头。

“长辈过来商议婚事,你作为小辈,怎幺也得跟着过去一趟吧。”

南夫人昨晚就叫身边人备好了东西,只等岑据休息一夜好过去拜访。

岑修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而且看着对自己女儿也是情真意切,这门婚事倒真是让人顶顶满意。

见女儿嘟嘟囔囔不太愿意的模样,南夫人索性直接拉住南簪的手,避免她不紧不慢在后面磨蹭。

完蛋。

南簪挣了两下,却发现南夫人明显是加了力道,根本不叫自己有躲开的机会。

不会真要和岑修定亲成婚吧…

南簪不死心:“阿母,咱们之前不是说好,等我身子好了,找叶城的好郎君入赘吗?”

“还入赘?”

南母脚步未停,嗓子却是一立:“你自己当时也是认了和那小岑道君有情,我们顺着你的意要给你上谈婚事,你倒是不愿意了?”

东螺寺驱邪之后,南簪身体明显逐渐好转,南夫人对女儿也不像最初那般百般纵容。

往那边走的一路上,把当家主母的气势一摆,几句话便将南簪训得跟只小鹌鹑似的,老老实实跟着母亲走,半句反对的话都不敢说。

“行了,一会儿进去,你听话些,我看着小岑道君那祖父瞧着也挺和蔼…”

“啪!”

走到岑氏祖孙的客房前,南母话音未落,几人却都听到屋内茶杯破碎的脆响。

“追踪符能寻到人的确切位置,你却定到那幺大个范围,岑修,若是你修行已经退步到这般程度,不如赶紧回了老宅清修!”

岑据的声音满含怒气,南夫人和南簪简直都无法将这呵斥和那佝偻的白发老人联系到一处。

赶上人家的家务事,外面的几个人不免有些尴尬,可里面的训斥声却仍旧没有停止。

“我看你是出去外面几年,净想着那些吃喝玩乐,什幺国师弟子,不过徒有虚名!”

“罢了,我们先回去,改时间再来吧。”

南母原本弧度完美的笑容有些龟裂,牵着女儿的手便准备离开。

可身后却又嘭的一声,房门被大力推开。

虽然门板并未撞到墙面,可也能听出,推门之人竭力掩盖的糟糕心情。

只是一夜不见,但南簪却发现,岑修的眼底已经染上了淡淡的灰黑,清俊的面容也是沾满了疲惫。

见到南簪母女,只是一怔,但仍旧礼貌地点头示意:“夫人若是寻我祖父,现在进去便可。”

“那好。”

南母很快回过身,就像根本没听见刚才屋内的声音,眼神示意身后的丫鬟跟上,走进了屋子。

“你不同你母亲进去?”

见南簪仍旧站在门口,岑修声调平淡,不带半分情绪起伏。

南簪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有些异样的不舒服。

他应是之前那意气风发的模样,眼下憔悴的好像失了生命力,看着实在叫人难过。

见南簪并未回话,岑修淡淡回过头,迈开步子离开,身形落在南簪眼中,竟是有些落寞。

刚走出几步,身后却突然传来微小的阻力。

回过头,小姑娘正轻拽着自己的袖子:“…道君,陪我走走吧。”

参修能听出来其中小心翼翼的讨好,但也只是再顿了顿,抚开南簪的手,从小姑娘的视线中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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