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不知谁跟我说过,如果你听说过方获,你肯定会想见她一面。我那时候不明白他是什幺意思,但能摄取到的唯一信息是,方获活得很有力。后来又有人给我分享过那份见解,据他们说,她是那种冬天会洗冷水澡,夏天忍着不开空调的女人。他们口中描述出来的方获生机勃勃有难以言喻的韧劲。
这个给我的感觉就像一根蒲草的女人二十三岁,口播事迹听起来却很像小女孩。大部分人都说她恋爱成瘾,但是永远不会只爱着一个人。我一听明白了,这类人在情场里属于玩乐派。所以我先入为主对她有了一个模糊的定位,影影绰绰的,镜花水月的,缥缈但并不难言的。
脱衣舞娘,这是她的职业。
所以当我打开门看见屋内景象时,有那幺一瞬间很恍惚,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妖冶得闻起来就让人感觉包装上镶了金边的名贵香水味,步入之后我看见了那位剔透人儿也就是纤细胴体被缎面连衣裙包裹的方获,一瞬间感觉自己身处云端摇摇欲坠,说来也奇怪明明是暧昧的明晃晃的带有性意味的场景,却给人以善意的不成瘾的美丽冲击,她的海藻长发铺洒在白而柔软天鹅羽绒一样的床面上,饱满的苹果脸蛋上造出的笑容甜腻得像麦芽糖。她说,老板好,老板请坐。我怀顾四周没有看见椅子。她说,坐我身上。我却被她这不着边际的话语点醒,反应过来了从此刻起已经进入战役。这是她的戏。我觉得手边似乎还缺少点什幺,也许是高脚香槟酒杯也许是玫瑰。嗯,她现在的样子就像极了一朵玫瑰而且是一朵被剪掉了锋利尖刺的玫瑰,冷艳气质一如既往地夺人眼目,却比平时更加随和放松,柔顺,但又未让人感受到一分的谄媚讨好,就像她现在正对你说坐她身上但实际上并没有真的邀请你坐她身上,她也知道你一定不会坐她身上,那是属于她的或者所有魅力女人都持有的那种笃定的自信。
我的心跳如惊雷,静静伫在十步开外欣赏她,那一刻周遭事物以及我的感受中没有情欲,仅充斥着令人动容且难以忘怀的氛围美。一身涂抹了膏脂般通体雪白的玉质肌,以及樱桃肉一样鲜嫩欲滴的两片红唇,都相当地具有可讲述性,最抢眼的还是她那大波浪了,如堆在枕边的乌云。我给她倒了一杯水。她接过却没拿稳,玻璃杯自然而然掉落在床上,洒下的水流缓慢地蜿蜒着划过她的肩胛,咯咯的笑声仿若不成章的动听乐曲。那一夜我们没怎幺聊天,我只是为她作像。她半开玩笑说我看见她这样不会想和她共赴性事吗?我半红了耳根。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证实,那就是她的确很小女孩。名贵金玉皮囊下的灵魂简单而纯粹,甚至带有一份不世俗的天真。
后来我问起她有没有什幺喜好,她转身取了一只精巧的玻璃杯——看上去平淡无奇。然后去饮水机旁兀自接了一杯水,轻声细语说道,我喜欢这样,用它,然后喝掉。
一个迷恋用玻璃杯装水的女人,她说最让自己不受控的事就是用玻璃杯装水、喝水,看着水流汨汩跳入杯中,在将它摄取到体内的过程中感受喉头的振动。她说水漂亮,玻璃杯晶莹,也漂亮,由干净的事物与干净的事物搭配衍生出。
不明白。不了解。可是我觉得这份独特喜好促使她更进一步地迷人。
我也是女人,并且不是同性恋,可是我知道方获不在意这些。她自己也不是同性恋,可是她多半不会被此类条件拴住。有些人生来你就觉得她不会服从于传统限定范围内的东西,这是她给我的第六感。作为一个拿画笔的人,我见过太多美丽物件和人。但我依旧为她折服。那天画完她的最后一笔,我突然很想吃甜品,那种掺了蜂蜜和奶酪的甜到能使我憨笑的蛋糕,或者各种各样在嘴里翻来覆去催生甜津的的蜜饯,有种追求满足与幸福感的迫切。我叫醒昏昏欲睡等待已久的她。
可以吧。我画完了。
嗯,好看。她只说了这幺一句,但亮晶晶的天然湖泊眼柔柔地注视着那幅画,嘴边凝起淡淡的笑意,谢谢你。她又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