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君蛮上争圣眼

“陛下,逸之来给您送汤了......”

声音由远及近,仔细听,还能察觉到几分主人的激动和小得意。

越过屏风,今日打扮很是有新意的宗逸之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皇帝陛下。

他花了大价钱,从西域买来紫珠银宝,仅仅是为了镶在腰带上,银袍外衣是宫里统一工艺制作的,但这腰间的装饰一定要别出心裁,衬得他身材修长,腰细肩宽。

女子低着头,在纸上写着字,没有擡头看他的模样。

嫦青也顺势摆出沈修仪提来的药膳盒子,端出来放在了隔壁的小桌几上,药膳正往外冒着股股热气,清香但不油腻的味道顺着这热流,传到所有人的鼻间。

“陛下,别累着了,尝尝我做的汤吧。”宗逸之也端着一个小盒子,放在了小桌几上。

裴元熙停笔,闻到了沈修仪做的药膳竟意外吸引人,她才觉得腹中有些空虚了,便坐到桌几前,擡头瞧了眼正在忙碌的宗逸之。

那厮笑了笑,没有羞怯,十分自信。

嫦青将调羹递给裴元熙,她接过后本想先尝尝那药膳的味道。

哪知宗贵君眼疾手快地端走了摆在女子面前的药膳,将自己的茶树菇鸡汤换到她的最前面。

“陛下,那药膳有些冷了,先喝我的吧。”

他是睁眼说瞎话,嫦青先端出来的本意便是想先放凉些好入口,这会儿药膳的热意不减,更没有冷了一说。

鸡汤换到跟前,上面浮了一层明显的油脂,味道也不如药膳那般清香,反倒让人闻了无故燥热。

她目光不善,抿着嘴把药膳又端了回来,不顾某人的意思,执意尝了一口。

药膳里头放了切成小粒的荸荠,还有新鲜的山药辅以祛除甲鱼蛋的油腻,表面的油层显然被精心处理过,整个药膳显得十分清爽,沈修仪甚至还十分贴心地在食盒里放了一碗冰镇的梅子汁,一冷一热,还不忘考虑到正午炎热的情况。

在这对比之下,宗贵君的鸡汤显得毫无创意且完全没有考虑到皇帝的需求,就这样被女子完全忽视地搁置在一边。

宗逸之瘪着嘴,眼睁睁看着陛下一直在喝沈修仪做的那碗药汤,全然不动自己的这份。

“陛下怎幺偏心呢,好歹都尝尝......”

他不说话,裴元熙都懒得计较;他一出声,她便停了手里的调羹,挑了挑眉望向他。

“这鸡汤是你自己做的?”

“......逸之当然会做鸡汤了。”男子目光瞄向别处,不敢看女子的眼睛。

裴元熙拿着筷子戳了戳鸡汤,里面的鸡肉炖的很是软烂,显然是熬了几个时辰。

“呵,贵君竟有这幺勤快,怕不是辰鸡未鸣就起身忙活了。”她毫不留情地戳破了某人的谎言,鸡汤过眼后边厌弃地放在一旁。

那厮抿着嘴,竟还委屈起来,“逸之也做了,可实在难以入口,不想委屈陛下金口,这才吩咐厨房重新做了一份......”

说白了,就是自己做失败了,但又不想错过送汤的机会,所以端了宫人做好的鸡汤送过来了。

“既然不是你的长处,何必往上面硬凑。”裴元熙批评道。

“还不是陛下好多天都没来后宫了,逸之想您......”说时,宗逸之挤开嫦青,十分自然地挽住女人的手,好是一番亲密。

嫦青被挤得踉跄地后退两步,满脸不可置信。

裴元熙欲抽出手臂,却被一股蛮力缠住似的,竟一丝一毫都不能抽动,那货稳稳当当地端坐着,完全不受女人动作的影响。

他向其讨好地笑了笑,散发着一股无辜的气质,“陛下都与我生分了,逸之想得心都发疼了。”

她闭上眼,太阳穴突突地抽痛。

良久之后,两人还是这幺纠缠着,裴元熙叹了口气,“你想干什幺?”

“陛下何时才能来逸之宫里,我好让人布菜,做些合您胃口的晚膳。”他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

虽然男子惯是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这宗贵君分明是胆大包天。

要说他做错了什幺,好像也没有,就是性子比较直率了些,做事莽撞了些;可若他一点错都没有,为何裴元熙总想教训他,还找不到理由教训他。

她深呼一口气,没甚好脸色,“过几天吧,我很忙。”

“过几天......是几天呀?”他又问道。

裴元熙瞪了他一眼,又见对面低眉顺眼的,好像很害怕自己的话冒犯了她似的。

虽然已经被冒犯到了,但捉着这个由头罚他,又显得自己斤斤计较。

她只好被迫承诺道:“五天后。”

男子终于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嘴里嘟囔着怎幺还要这幺久,但迫于现状只好先答应着,“好......那逸之一定会好好等陛下的,陛下千万不要诓我哦。”

“嗯。”她面无表情。

一番嘘寒问暖、家长里短,总算把某人送走。

嫦青吩咐宫人把潜心殿收拾好了,见自己主子一副眉头不展的模样,也颇有几分不忿道:“陛下,这宗贵君未免也太得寸进尺了些。”

“太后那里有没有嘱咐什幺?”

嫦青摇了摇头,好似又想到什幺,便回答道:“前段阵子太后受皇夫拜见时,嘱咐了沈修仪给陛下您送药膳。”

裴元熙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良久后,她摆了摆手,“由着他去吧,左右也是个管不听的。”

他,自然指的是宗贵君。

见陛下不欲多说,嫦青禁了声不再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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