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册封的失望之后,陛下身边的嫦青姑娘对皇后兄长的亲近更是让他心惊。
不是说陛下不喜兄长吗,这嫦青姑娘还如此做派,其话间透露的默契和熟稔更是毫不遮掩,哪里是一个皇帝亲官对不受宠的皇夫应有的态度呢,即便兄长贵为皇后,但那嫦青姑娘的真诚与尊重却不做假。
天真的少年定然是想不到,自己那看似“年老色衰”的兄长和自己歆慕的小陛下早已暗约私期、心照情交。
颜荣临看了眼愣神的弟弟,留下一句“不可任性”后便转头要走。
但颜俊清很快就跟了上来,他憋不住话,只想尽快证实自己的疑虑。
“哥哥,嫦青姑娘经常受你的好吗,她为何对我就如此敷衍......凭什幺我只得了个承尉之位,明明我也是颜家的嫡子,陛下她怎幺能如此不给阿母面子......”
少年叽叽喳喳,恨不得打破砂锅问到底,虽然是疑惑的语气,却更像是在发泄。
颜荣临在听到幼弟说陛下不给阿母面子时,就已经十分不喜。
他转过头来,蹙着眉,义正言辞道:“正是因为陛下她看重阿母面子,才肯让你进宫,不然你凭何以为,在我没死的情况下,你能做皇夫?后宫不容一姓独大,你也读过书,这样肤浅直白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权贵最忌讳死字,皇后直截了当地把自己喻死,显然是动了怒。
颜俊清听了个一二,还未顺明白兄长嘴里的逻辑,却率先感受到了兄长的愤懑,也只好缩起头来不敢再出声。
青年在前面走着,并不看他,好似全然不关心自己的亲弟有没有跟上来。
见这场景,颜俊清回过味后心里那道莫名的不服气又开始冒头。
他跟上去,又不甘心地说道:“难道这后宫的人全是趋炎附势之人,就连陛下身边的嫦青也是如此,看我只是个承尉,比不得哥哥这样尊贵,就无须敬重了吗?”
颜俊清自然想不到嫦青对皇后敬重的原因,一是皇后自陛下储闱时期就陪伴其左右,乃是少年夫妻,资历深重,二是皇后体贴陛下,又与其互通情谊,自然不同于一般的皇夫。
但这些缘故,少年看不到,他只浅显地认为是身份地位的原因,天然地将其咎归结于别人的品行,好似只有责怪别人不公,才能慰藉自己心中的那点儿不满。
颜荣临不会傻到在自己弟弟面前炫耀陛下对自己的特殊,以此来证明嫦青姑娘的区别对待。
他的职责就是护好弟弟在后宫的安危,尽量让他免受小人的陷害,权当还了自己作为颜家长兄的使命,他对自己的亲弟没有任何美好的家人回忆,加之家中父母的偏颇不平,想要他牺牲自我为弟弟出谋划策更是不可能的事。
唯一能让自己牺牲且全心投入的只有陛下,自己的妻主。
因此对弟弟的不甘嘲讽,他也只是淡淡回道:“嫦青姑娘自小陪伴陛下长大,乃一向承陛下意志,若以身份高低评贵贱,也未曾见她对宗贵君有攀附之意,与其评判别人不公,不如先审视自己是否能公平待人。”
“常明宫的沈修仪出身不高,却也得过陛下赏识,你要好生向他学习一二,切莫再浮躁不稳,别让阿母阿父操心。”
留下这样的忠言,已经是颜荣临忍着极大不忿,对弟弟最后的劝诫了。
说完,他生出疲意,便先回寝殿休息了,不再管身后的少年如何。
这样一走,自然看不到颜俊清双手捏紧的拳头。
都说长兄如父,哥哥不仅不为他出气,还端着这样的长辈架子说教他,就是在家中,阿父也甚少说自己的不好之处,哥哥他凭什幺就可以这样说自己,哪怕他当了皇后,也不该忘记自己还是他的弟弟!
好似自己一无是处......
颜俊清咬着牙,忿忿离开长春宫。
对哥哥口中的沈修仪,他更是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是得过陛下赏识罢了,他可不曾听闻这位沈修仪有被宠幸过的传言,可见也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罢了。
要学......他至多高看一眼那个出身不高、却有圣宠的李良人。
好在对方还只是个良人,还压不到自己的头上,待自己揽过圣宠,定要哥哥看看,自己才不是一无是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