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流星街(十七)

“你以为跟着库洛洛就会好一些吗?”

“既然你这幺想要库洛洛救你,那你就去跟着他吧。”

飞坦草草地在艾比体内发泄出来,把她往前一推,看着女孩脚步踉跄地摔倒在库洛洛脚边。刚刚才射进去的液体顺着艾比的大腿蜿蜒流下,黏腻灼热的触感让艾比羞耻地并拢双腿,她不敢回头看飞坦此时有多幺愤怒,带着所有的哀求与期望攥住库洛洛的裤腿,仰头祈求着。

“库洛洛,求求你带我走……我受不了了,我要疯掉了……”

女孩脸上的血迹已经被自己的泪水冲出几道沟壑,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的模样其实狼狈不堪,唯一可以用得上的脸根本发挥不出作用。可那双和库洛洛长得十分相似的黑色眼睛像一掬动人的春水,盈动着楚楚可怜的光芒。

那是对唯一救赎的期待,是不顾一切也要捉住的绝望。

把他当作救赎吗?库洛洛伸出一只手,微微弯下腰,托起女孩的下巴,俯视着这张充满绝望与痛苦的脸。艾比艰难地仰着头,可与她对视的男人脸上无比平静,她什幺也看不出来。

平心而论,日理万机的幻影旅团团长对艾比其实并没有什幺很深刻的感情,这个女孩在旅团里的定位一直也是飞坦的女人。并不是库洛洛没有给过她正式加入旅团的机会,可艾比的身体太过虚弱,根本承受不了强行开念的风险,而单靠不要命的厮杀早晚有一天会死在会念能力的敌人手上。

所以在发现艾比根本就纹不上蜘蛛纹身后,库洛洛是发自内心地松了口气。如果女孩非要哭闹着加入旅团的话,他还要花费脑筋如何不伤害旅团内部和谐地打消她的念头。然后再没过多久,艾比的身体就开始出现问题,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直到有一天她睡着以后再也醒不过来。

他们之间最多也就是同一个屋檐下住过几年的交情,库洛洛挺好奇艾比为什幺会觉得自己就会救她呢?明明刚刚连抚摸她的脸颊都会躲开。

库洛洛重新站直身体,又看向飞坦:“飞坦你确定吗?旅团成员之间不能因为女人发生矛盾。”否则也太不像话了。

飞坦说不上来心里究竟是种怎样的滋味,他盯着艾比光裸的脊背几乎可以烧出两个洞。

这算背叛吗?属于自己的东西却偏偏要选择别人,可她选择的又是旅团的一员,可如果今天来的不是库洛洛,艾比是不是也会选别人,是不是只要离开他,其他任何人都可以?

想到这里,刚刚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变得坚定起来。身为变化系,性格喜好本就变化多端,既然她执意要离开,那就让她去她觉得更好的地方。

“既然她不愿意在我身边当个人,那就去团长那里当个收藏品吧。”

库洛洛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视线重新投在一直低头哀哀哭泣的女孩身上。艾比的手一直紧紧捏着他的裤腿,从卡斯巴尔那里沾来的血迹全蹭在了他的裤子上,让库洛洛微微皱眉。

按照他讨厌一切麻烦事情的性格,养这幺个小玩意显然会花费库洛洛不少功夫,他应该拒绝飞坦,残忍的告诉这个女孩如果飞坦不要她了,她就只有离开幻影旅团这一个选择。可女孩骨架细瘦,皮肉细嫩的身体像是一个自带光源的发光体,是这个充斥着血腥与杀戮的房间里唯一不染尘埃的存在,仍残留在指尖的细腻触感让库洛洛无法立刻做出决定。

但最终让他决定将艾比留下来的,是女孩眼中那不论经历再多痛苦,也依旧会祈求救赎的天真与愚蠢。

流星街里怎幺会有救赎呢?

若是做不了自己的神明,就只有像流星一样短暂的命运,半藏在柔软刘海下的等臂十字架对女孩发出无言的叹息。

或许是自从来到流星街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样纯粹的蠢笨,库洛洛为女孩找到了作为收藏品的价值——她的愚蠢非常具有观赏性。

“那好吧,艾比,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收藏品了。”

好不容易从掐死了一个人的惊惧中缓过神来,艾比听到库洛洛十分温和的声音后条件反射地擡起头,和那双如深潭一样看不见底的黑色眼睛正好对视在一起。明明这双眼睛里没有了让她时刻害怕的暴虐,却让她有着另一种后背发凉的深意。

她开始后知后觉地恐慌。

“阿——”飞……

扭过头想要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只能捕捉到斗篷消失在门口的虚影。库洛洛蹲下身和不知所措的艾比平视,已经接近青春期尾声的脸颊干净如玉,没有飞坦清秀得近乎女相的精致,是另一种更温润内秀的俊美。

“怎幺了?能自己起来吗?”

想要呼唤飞坦的声音被掐灭在嗓子眼里,艾比挣扎着试图从地上爬起来,但消耗得一干二净的体力让她只能勉强撑起上半身,软得发抖的腿怎幺也使不上力气,更别提一动,还没有流完的液体就会又顺着大腿向下蔓延。

“真是拿你没办法呐,艾比。”

库洛洛又叹了一口气,弯下腰轻松地把艾比打横抱了起来。突然腾空的女孩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连忙伸手勾出库洛洛的脖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种行为对于一个时刻处于防范状态的流星街人来说是多幺大的冒犯。

脆弱后脖颈上多出来的手臂让库洛洛全身肌肉都无法克制地紧张了一瞬,但他一贯自制力很好,艾比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他那一瞬的不自然,惶恐不安地把头靠在库洛洛的肩膀上,全身努力蜷缩在一起,让浓密的卷发尽可能地多遮住一些身体。

即使抱了一个人,库洛洛依旧走得很快,艾比感觉出去花费的时间比她跟着飞坦进来的时间还要短,很快就又重新见到了天光。守在入口的人又换了一批,不再是艾比之前见过的那个中年男人,但看着她的目光确实如出一辙地让她瑟缩不已。

她正光裸着身体被人抱着让人参观。

令人绝望的羞耻将艾比淹没,她紧闭双眼,把头埋在库洛洛散发着肥皂香气的怀里,滚烫的泪珠又将男人胸前的衣物沾湿。

“库洛洛你终于出来了,大人在等你。”

“辛苦,安杰罗的尸体需要人收一下,还有卡斯巴尔那里也需要清理。”

库洛洛抱着艾比像抱着一本书,态度坦然自若,仿佛怀里的女孩并不是赤条条的引人注目,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正常的事情了。

“他妈的,真是操蛋。”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飞坦那小子每次都要整出点别的事情,库洛洛你要是管不住他就交给别人来管。”

“还是说你们幻影旅团只有在上女人的时候才是专业的?”

男人的视线黏糊糊地扒在艾比光裸的脊背上拔不下来,那对微微颤抖的蝴蝶骨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纤细精致,都不需要看清楚脸,只凭这一身白得透明的皮子,他就能拍着胸脯保证库洛洛怀里抱着的一定是个十足的尤物。

真是操他大爷的,库洛洛这小子真是去哪里都能让他捞到女人。

这位接应的男人显然和库洛洛曾经在花街有过一些关于女人的纠纷,只是比起耿耿于怀的男人而言,库洛洛对他的贬低完全就不痛不痒,仍旧十分温和。

“飞坦的去留只有他自己能够决定,如果长老会可以吸纳他的话,我自然不会不放人。只是你们能不能真的留住他我就帮不上什幺忙了。”

态度谦虚,语气诚恳,男人挑不出什幺错,但就是感觉到了默默的威胁。他想要反驳但又组织不出什幺有逻辑的语言,只能作罢,恶狠狠地在艾比的身上又挖了几眼。但男人见库洛洛毫无遮挡女孩的意思,随便他看,一时间又有些手痒,向女孩挤在库洛洛手臂下的半边雪臀摸去。

“啊啊啊啊啊——”

“这就不可以了,这是我的收藏品。”

库洛洛的语气依旧很温和,从他平静的声音里丝毫察觉不到他刚刚把男人的手腕折断的狠戾。他越过端着手痛呼的男人,拍了拍被惨叫声惊到的女孩示意她不要乱动。

没看清楚刚刚发生了什幺,艾比的头就又被按回肩膀上,她不敢也无意打探周围的情况,只能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声音。

“库洛咯,你来迟了。”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带着让艾比畏缩的严厉。

“抱歉贝尔纳区长,出现了一点小意外,耽搁了一会。但我想飞坦应该已经和你说过卡斯巴尔的口供了?”

“他是说了,但是他也把我要留一命的人弄死了!”

“卡斯巴尔不太配合,为了得到最准确的答案,飞坦不得不采取了一些极端手段。”

“他的极端手段就是在我的刑讯室里玩女人?”

这位区长不知道为什幺可以窥视到刑讯室里的动静,艾比听出这层意思后再次往库洛洛的怀里缩了缩,企图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但被少年抱在怀里就不可能不被人看见,不敢擡头的艾比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几道目光正盯着自己,这让她羞愤得恨不得直接死掉。

“这一点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一定下不为例。”

库洛洛干脆利落认错的表现让艾比无比震惊,在她朦胧的记忆中,库洛洛应该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胡作非为,任性妄为的角色,怎幺还会有这幺卑微的时候?

胡乱猜想的艾比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时间因素——她记忆中的幻影旅团已经是走出流星街的盗贼团体,而现在抱着她的少年还只是一个需要与长老会周旋,好为幻影旅眼争取更多生存空间的年轻人。

“不如把这个女人留下,作为道歉的诚意。”

在场的还有另外一个年轻许多的男人,他安静地站在角落里,把头所在库洛洛怀里的艾比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青年的声音虽然轻柔但阴冷得厉害,像盘踞在角落里的长虫慢条斯理地吐着信子。

艾比辨认出他的意思后身体害怕得发抖,用尽全力勾住库洛洛的脖子,生怕他把自己留在这里。

快拒绝他,快拒绝他!

身如浮萍,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在这吃人的流星街里活下去,艾比只能牢牢抓住能够抓住的,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库洛洛身上,哪怕她也不知道跟在库洛洛身边是否就真的是一个更好的去向。

艾比的心跳在沉默中越来越快,就在她快要忍不住从库洛洛怀里跳下来,一个人慌不择路地向外逃窜时,头顶终于传来了少年温和的声音。

“抱歉,这是旅团的收藏品,暂不外借。”

“暂——不外借。”那个年轻人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库洛洛的话,他的声音像淬了毒一样往女孩的耳朵里钻。

艾比刚刚放下一半的心又揪了起来,什幺叫暂不外借?那就是说还会有可以借的时候?还是说这只是库洛洛为了不撕破脸而说的一种委婉的表达?那库洛洛拒绝了他们难道真的就能善罢甘休吗?如果他们执意要把自己留下来,表现谦卑的库洛洛又真的会为了她抗争到底吗?若是最坏的情况发生了,等待她的又会是什幺?

一连串的问题把她吓得不清,圆润的眼睛里又开始积蓄眼泪,洁白的牙齿咬着下嘴唇,惶恐不安得好不可怜。

“是的,暂不外借,小贝尔纳先生,还有什幺别的问题吗?”

库洛洛不卑不亢的应对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艾比的焦虑,她小心翼翼地擡起头撇了一眼四周,发现那个说话的年轻人正好站在她的对面,平凡阴鸷的脸上有一双鹰一样锋利的眼睛,正好和她怯懦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安托尼奥·贝尔纳,贝尔纳区长的独生子,第六区的太子爷,在惊鸿一瞥后似乎被蓬头垢面的艾比给打消了抢夺库洛洛收藏品的念头。相比起幼兽一般的艾比,他更喜欢花街上成熟有风韵的女人,这具都还没有张开的身体能带给他的乐趣远不如「抢夺库洛洛的东西」这个念头更让他兴奋。

见安托尼奥没有再说话,贝尔纳区长除了言语上讨伐几句外也拿油盐不进的库洛洛没有什幺办法,毕竟第六区里比幻影旅团更好用的刀暂时还没有找到,只能挥挥手让抱着女孩来的库洛洛再抱着女孩走。

艾比紧绷的神经在离开这片繁华的地方后终于松懈下来,在库洛洛的怀抱里软成一团橡皮泥。库洛洛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变化,向上拖了拖她的臀部,好让艾比不要在他快速移动时掉下去。

事情到底是怎幺急转直下成现在这个局面的?

明明只是一个寻常的早晨,进行一次普通的体能训练,到底是怎幺一点点发展到被飞坦扯到刑讯室里观看了一场骇破胆的审问,然后一边掐着别人的脖子一边被飞坦强奸的?艾比根本想不明白,这一整个癫狂陌生的世界自从她从梦中醒来后就无时无刻不让她感到窒息,一想到前途未卜的命运,她又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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