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兔子。
是没有尖牙利爪的草食者。
是可怜的只能留着眼泪等待被撕碎的小动物。
是眼前这条蛇的上一餐这一餐下一餐。
陌生的蛇女浑身上下散发出让人战栗的气息。
桑絮想要抽出手指,都怕俞淮之含毒的牙獠过她细嫩的皮肤,牵出同样的血痕,不经意的注入活跃的毒素,夺走她的生机。
她倒吸一口气,忍着眼眶从睫毛覆盖到眼睑的泪。
俞淮之已经很克制了。
桑絮知道的。这样巨大的蟒蛇张口就可以吞下十倍自己大小的猎物。
如果她们还是亿万年前尚未开化的蛇与兔,她会在遇到俞淮之的瞬间开启她的逃亡。
用她最极限的速度,燃烧她全部的肌肉,点亮一丝生的火焰。
而这条蛇,也会毫不犹豫的冲她喷出毒液,或者用尾巴卷走跳到树上的她,或者匍匐着咬上她拖拉的尾。
亦或者,像现在这样———用庞大的躯壳构筑逃不出的网!
再一点点收紧,看着她挣扎,却拧紧她的呼吸。
任她生命一点点流逝,就这样绞着她的耳朵,见证她的离去。
可,亿万年过去了。
她顺着好奇与些许不能说的欲念选择了接近这被发热期弄得苦不堪言的金蟒。
这条金蟒也温顺的带着她迎来了潮汐最旺盛的特殊时刻。
桑絮一点点吐出憋了太久的呼吸。
这一口气带上混了朗姆酒的水果香,舞动着扭向俞淮之的舌尖。
蛇信子抖动着,发出震碎空气的嘶嘶声。
即使被黑加仑糊住感官,被弱者诱人的信息素引到地狱。
这条蛇也依旧忍耐着心底不断攀升的欲望。
俞淮之让桑絮把手指安全的退了出去。
她不过眷恋的舔了舔那濡湿的指尖,又吻过因为恐惧颤动不停的手背。
她们已经是文明的帝国居民了。
装上了人类的躯壳,按上了理智的脑。
曾经动物的本能也在亿万年间被一点点驯化。
最近几十年,已经没有什幺肉食者伤害草食者的新闻了。
但,那都是地面之上的平和。
这里是地下城,谁知道眼前的蛇女会不会发狂?
会不会有不为人知又人尽皆知的癖好?
桑絮猛地收回手,一滴眼泪滑过脸颊。
染过发粉的脸蛋,压弯兔的绒毛。
溶下信息素,引得蛇可怜的竖瞳化作一条线。
……是没尝过的味道。
咸涩酸甜眼泪水珠黑加仑兔子……
俞淮之快被自己可怖的欲念逼疯了。
她从未如此渴望吞下某种食物。
她甚至因为味觉的缺失,不曾有过想吃什幺的念头。
她未尝有过食欲。
此刻,郁结了几十年的食欲却如火山喷发,收都收不住。
她想要咽下那一颗眼泪。
她想要吻上正在流泪的兔子。
她想要咬住兔子的咽喉,想要撕碎她的身体。
她想吃她。
她想吃她,她想吃,想吃,想吃……
她是巨大的蟒蛇。是食物链的顶端。
她有獠牙毒液鳞片和十几米长的尾。
而怀里的人,不过是只不到一米多点的兔子。
她完全有能力,做她想做的所有事。
毕竟对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俞淮之吐着粗气,慢慢的往前靠。
她一点点,琢磨上桑絮的耳垂,在该打耳洞的地方留下尖牙的孔。
她朝着眼泪的方向游动,张开了瘆人的口。
桑絮被刺痛感惹的颤抖一瞬,连带着俞淮之的蛇尾和身一块儿晃动。
俞淮之就这样停滞了动作,望向桑絮的火欧珀,从那里看见了自己丑陋的倒影。
她的獠牙几乎占满了小兔子剔透的瞳孔。
她的凶恶把火焰似的宝石眸都变得难以入眼。
她忽然意识到,她怀里缠着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是有着兔子耳朵和尾巴,会颤抖会哭泣会说话的人。
有些界限,人与兽,善与恶,文明与野蛮的界限,她还不能跨过。
俞淮之没有放任自己舔掉那颗眼泪,更没有让自己继续啃咬无辜的人。
她不过是把自己的嘴唇咬破,又揪下一块鳞片。
靠着自己血的腥臭与剧烈的疼痛,强行恢复了些许理智。
她想起来,她是一个fork。
从她有记忆,发觉自己尝不到任何味道那天起,她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任何一个fork都是潜在的罪犯。
哪怕她在地下城,爬到了团长的位置,也不例外。
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俞淮之从未想过,会遇到自己的cake。
可现在,只属于她的那块小蛋糕,出现了。
是一只,很甜很甜的,小兔子。
* * *
食欲在痛楚后散去了片刻,如今又重新积累。
俞淮之不断的吞咽着唾液,水沫带着舌尖嗅闻出的黑加仑下了肚。
她稍稍向后退了一步———这是理智。
蛇尾却按着桑絮不放———这是欲望。
一步本能,一步克制。
一念魔,一念佛。
她退的有多艰难,只有她自己知道。
桑絮可算从扑面而来的威压中活过来,喘了口气。
她没发现她耳朵被咬出血了。
也没发现她浑身是汗,脚已经吓得走不动路了。
她对自己的感官已经被彻底麻痹,只剩对危险的感官尚存。
“不……”还有口齿能动。
桑絮做出了最错误的判断。
她忍着无力与恐惧,开口。
声音满含哭腔。
“别吃我……”她求饶了。
她做了身为猎物唯一能做的反抗,向着一块鳞片就能杀死她的捕食者求饶了。
她的傲骨碎了一地,为人的感官落入深渊。
俞淮之想过放她走。
她不能留下这幺一个会让自己发疯的不稳定因素在身边。
可她听见兔子的软音,险些就这幺扑了上去。
桑絮用兔耳挡住了脸,遮住她的眼泪。
俞淮之在这一刻发动,别开贴在她脸上的绒毛耳。
蛇信子卷走一片眼泪,桑絮仿佛听见眼前的女人说:
“对不起。”
而后,她被俞淮之圈入蛇尾搭建的金丝笼。
最后一丝光也被金色的鳞片遮蔽。
桑絮闭上眼,一个地方被蛇细细的尾推开。
……
吸管扎入纸杯。而后是不经意的搅动。
冷凝出的水露被贪婪的蛇带走。
俞淮之咬着自己的吸管,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又收了指甲,拿圆圆的指尖,抚过桑絮的隙狭。
绒绒的小软耳挂在馒头上,红豆点在蛋糕的中央。
俞淮之为它添上一块饼干,剥开无核的杏子。
她是想温和一点。
这是她的cake。属于她的,顺从她的,依附她的小兔子。
可发情期的信息素不讲道理。
朗姆酒游过俞淮之全身,她热得已经超过了哺乳动物体温的上限。
把桑絮都烘得燥热难堪,不得不抓住她的肩膀。
“嘶……”桑絮闭着眼,吸气声擦破口腔。
吐气声被俞淮之堵住。
她喑哑的嗓子诉说着俞淮之的罪。
俞淮之只会被这声音钓得再努力一点。
她不清楚她是小兔子的顺位第几。
也无暇顾及桑絮会不会难受。
她把食欲发泄成了爱。
不再渴求桑絮给她丁点回应。
当然她还是在咬,在舔,在吻。
在做一切和现状无关的释放。
桑絮只求了金蟒不要吃掉她。
金蟒在这个限度内,无止境的折腾着她的甜点。
把她逐渐变成主菜。
被俞淮之推倒在蛇尾上时,桑絮第一次有空体会蛇尾的凉与滑。
她呆呆地透过俞淮之瞳孔反射的光,数着金蟒的鳞片。
不时被感官惹的发胀发热。
她没有克制信息素,放任它们诱动俞淮之的牙。
于是小蛋糕被咬得耐不住。
扭着,浑身上下都是红白的月牙痕。
她暗暗的叹息着,又被蛇女啄似的堵住了唇。
桑絮不过是只粉白的兔子。
在巨蟒面前,最不缺的,就是耐力。
她调整着呼吸,真就跟上了俞淮之的疯狂。
这一夜,俞淮之是领舞,牵起副歌的律动,不断挥洒汗水,不留余力的完成这支舞。
她收获了酸,苦,咸,甜的掌声,被抛了一束又一束的鲜花。
可桑絮才是主旋律。
是不能忽视的强调,是决定俞淮之好坏的评价标准。
她有一遍又一遍重复出的优美。和不断渐变的强弱。
音律在她手里是有节奏的拉扯。
从不是单方面的压制。
只不过久居家的兔子还是不如地下城让人闻风丧胆的团长有力气。
十二个小时过去,兔子累垮了。
桑絮还来不及打听俞淮之的名字。
来不及确认自己的安危。
疲倦翘着她的头。桑絮不得不认命的闭上眼。
她帮这个女人度过发热期。
再冷血的人,也不会放着她不管吧?
大小姐就这样睡着了,留下俞淮之捂着牙忍到发抖。
几十分钟后,桑絮再睁眼,看见的景与刚刚无异。
只不过亮了点。
她听见不远处有广播的声音。
模模糊糊的,“桑家”两个字跃入耳窝。
她蹙眉,声音清晰了一点。
———“昨日,帝国曾经最大的器械供应家族桑氏宣告破产,彻底倒牌。”
桑絮想擡头去确认什幺情况。
却发现她浑身被什幺东西捆住,动弹不得。
“别动。”熟悉了整整半日的声音从同一个地方传出。
“兔子小姐。”那女人还咬牙切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