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青钻进车里,才发现车内已经挤了好些个孩童,由于车身宽大,所以并不拥挤,但是泾渭分明。
大致分为五个小团体。
想来都是各个小世家的子弟。
众人见着,新近加入的四人,并没有言语,只是淡淡扫一眼。
左青拉着左言,躲进车内的犄角旮旯,随从的左家另外两个孩童,也跟着过来,他们聚在一起。
互看了一眼,也没说什幺。
单单是凑做一堆。
马行的飞快,车厢颠簸,一路上尘土飞扬。
呆得久了,便觉得车内气氛憋闷,有股子怪味。
却是有人憋不住屎尿,就地解决起来。
也不是拉屎,就是撒尿,味道不太好闻。
众人没什幺表示,似乎见怪不怪。
左言有心上前制止,却被左青一把拉住。
少年人很机敏,见这帮孩童,年龄都不大,却面无表情,形容木讷,想来是一路行来,这般事端也时有所为。
好在,那孩子尿完,用随身的布巾擦了擦。
又掀起车帘的一角,透透气,这才让众人好受些。
左青心想,他之所以这幺做,肯定事出有因,很可能怕被赶车的大汉叱骂,才会如此,只是他们是人,也不是牲口。
不让下车方便,却是有些不通人情。
但胳膊拧不过大腿,想到家主对此人恭敬有佳,很可能修为很高,要不然,也不会独自过来接他们。
这些人,气色红润,看上去都很壮实。
便有了个猜测,莫不是都身具修为?!
先前在脑海中,逡巡不去的疑惑,再次浮现。
他们要去哪里,去做什幺?
路途中,车停下两次,分别又有几个孩童上来,直到天黑,车内的人,已经满满登登,颇为拥挤。
这时,马车终于停下。
大汉撩起布帘,冲里面大声嚷嚷。
“小子们,下车。”说着,也不等众人回应,转身离去。
孩童们年龄都不大,听闻此言,木讷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活泛。
鱼贯着,从车内下来,左青跳下马车,发现这里是荒郊野外,前面有座破庙,那大汉正往那处行去。
有人下车,径直躲进一人多高的野草棵。
有人则跑向稍远的矮树丛。
左青肚腹胀痛,却是没跟着众人一同前往,并使了眼色,让左家子弟,跟着他往前,追着大汉而去。
走进破庙,已有些孩童,规规矩矩的围坐在大汉身边。
只见其从腰间,摘下巴掌大小的黄葫芦,拔下木塞,先是灌了口水,接着,看向众人大声抱怨道:“还真他娘的辛苦,这一路,累死老子了。”
“都是因为你们,害的老子,连酒都喝不成,仙葫却要装水,真是暴殄天物。”说着,不知从何处,变出个破碗。
将葫芦倾斜着,高高悬起。
口朝下,圆圆的屁股朝天。
“哗哗哗……”
一会儿工夫,大汉将葫芦收起。
“来,挨个喝,一天就这幺一回,能喝多少是多少,只是……”他冷哼一声,不怀好意的咧开嘴叉,露出一口黄牙。
“莫喝撑了,到时候,别指望我能停车,让你们出恭。”
话音刚落,众孩童脸上,阴晴不定。
他们是年纪幼小,大都没出过远门。
没成想,还有此等不公待遇。
有愤愤不平者,也不敢显露出来。
只得挨个,排着队,喝水。
只是这碗虽破旧,也没见汉子,往里面灌多少水。
但这水就像喝不完似的,见底,便又有水,从碗底缓缓溢出。
众人啧啧称奇,暗忖这是个稀罕宝贝。
左青,看着弟弟先喝,接着也不嫌弃,就算他心存异意,一个碗,这幺多人粘过,但凡有些洁癖,都不会喝。
但眼下,情况不明,矫情反而会受累自身。
说不定,前面会遭遇些什幺。
所以他硬着头破,喝了半碗。
破庙里的孩童,都饮过水后,那大汉将碗一收,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瓶子不大,却精致非常。
瓶身绘有仙鹤一只,孑孑而立。
他打开瓶塞,从里面倒出众多药丸。
“小子们,这是辟谷丹,没吃过吧?!”说着,却从有脏又破的蒲团上坐起,拿着瓷瓶,颇为得意的,在众人眼前一晃。
前排围坐的,看得清楚。
黑黝黝的药丸,质地粗糙。
有些人,似乎并不惊奇,他们前天,便坐上大汉的马车,这东西已经见过,并且吃过,所以不纳罕。
今日,新接引来的,却是瞪着眼睛,满眼兴味。
大汉走了一圈,遂坐下,这时,又有一波人拥进来。
只是他们出恭,耽误了喝水的时辰,只捞到这没滋没味的辟谷丹。
其实,这辟谷丹也不是正宗,是周家炼丹师,炼制的残次品,跟下品的辟谷丹都比不得,但也顶饿。
毕竟里面的药效成分还在。
所以拿来给他们吃,最合适不过。
丹药发放完毕,大汉便转身,回到马车上,准备安寝,留下众人,大眼瞪小眼,昨天有此经历的孩童,连忙找了些稻草,草草铺垫着,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左言,人小鬼大,跟着哥哥,抢占佛像后面的,一块不起眼的地盘。
别看地方不大,但背风,晚上也不会冷。
寺庙破败了不知多少年,窗户纸早已不见,就连门也只剩半扇,跟露天也差不多,单单多了个屋顶,左青此刻有些憋不住尿意,跟其他人知会一声,带着弟弟出了寺庙,就近解决,待回头,换另外两人出恭。
在车上颠簸了一天,孩童们大都困乏的厉害。
很多人很快进入浅眠状态,左青却耳聪目明,他打起精神,身体高度紧张,静心凝气,感受着周遭的一切。
除了虫叫蛙鸣,遥遥能听见野兽的吼声。
可他却并不害怕,只觉得血液在血管中,哗哗哗的流淌。
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慢慢苏醒……
PS:没改错,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