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跃鸣找到徐薇时,她晃动着身体在舞池里扭来扭去,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泛红。嘈杂的音乐,暧昧的灯光,男女诱惑的身体,谢跃鸣头暴青筋。他一把把徐薇从疯狂扭动的人群里拽出来。
徐薇清醒了点,嘴上直嚷嚷:“诶,你轻点,轻点,手痛。”
谢跃鸣置之不理,到了酒吧外面,空气清鲜许多,他放开徐薇的手,脸色微怒,身后跟着葛悦。
他摇摇头:“你们俩,打着听讲座的幌子溜来这种地方玩闹,是不懂危险,还是觉得很刺激?”他又指着一脸迷茫的徐薇:“还有你,骗着妈妈说学校有事,周末不回家,原来都跑这个地方来了,这地方是你该来的地吗?”
葛悦越发低头。谢跃鸣站在路边为她打了辆车:“你先回去宿舍,徐薇我会带回家。如果查寝了,可以打电话给我。”
送走葛悦,谢跃鸣背着不在状态的徐薇走到后边的停车场。一段时间不见,她瘦了一些。谢跃鸣低低叹了口气:“晚上喝了多少酒了?”
徐薇贴着他的背,来回摩擦:“你别生气,哥,我没喝多少,我现在清醒得很。”说完呵呵傻笑了两声。
谢跃鸣嗤了一声:“那刚刚说你的时候怎幺像是喝醉了?”
徐薇埋头藏在他的背上:“你也知道,我怕你骂我。”
“知道就好,下不为例,更不许骗妈妈。”
“嗯。”徐薇手指点着他的背部。
谭绘已经洗澡半靠在床上处理文件,听到开门声,她想是谢跃鸣回来了。
“你回来了,”谭绘打了声招呼,看到他背着个人,她猜测:“是小微吗?”
“嗯,”他把她放在沙发上,“竟然跑去酒吧了。”
谭绘看着不省人事的徐薇,去盥洗室打热水,把毛巾弄湿微微拧干给她擦脸。
谢跃鸣松了口气:“还好有你在,我去帮她拿衣服,你待会帮她洗下澡,麻烦你了。”
谭绘摇摇头:“不用这幺客气,你去拿衣服,我带她去洗一下。”
谭绘扶着徐薇,两人身高体重都差不多,她有点吃力。谢跃鸣接住徐薇,说:“我抱她过去。”
客厅到卫生间并不远,但途中徐薇突然懵醒过来,发了点酒疯。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下,人也变得大胆些,徐薇揽着谢跃鸣的脖子哭:“哥,你怎幺就结婚了,你怎幺能结婚?”
谢跃鸣有些尴尬,看了一眼谭绘,后者低着头不知在想写什幺。好像并没有在意徐薇的胡言乱语。
谢跃鸣把马桶的盖子掀下来放平,让徐薇坐在上面,转头和谭绘说:“小微就麻烦你了。”
谭绘摇摇头,说:“你待会把衣服放在门把上就行,我过会拿。”
“好。”
家里的浴缸没怎幺用过,谭绘先是打开热水清洗了两遍,才开始防水。热水升到浴缸的三分之二,她又换成冷水。
水八分满,她伸到水中试试水温,温度适中。她转身给徐薇脱衣服,好在当事人也配合,她指示徐薇擡手,后者就擡手。只是人刚进到浴缸,刚坐下,谭绘给她涂抹沐浴露时,徐薇就哭了起来。
谭绘扯过架子上的一条毛巾,给她擦泪:“怎幺了?怎幺突然就哭了?”
她一说话,徐薇哭得更厉害了,“姐姐,你为什幺要和他结婚,不要骗我合适。”
谭绘叹气:“小微你喝醉了。”
徐薇睁眼看她,泪眼朦胧,眼角渗出一滴泪,她摇头:“我没醉。”又问:“你们相爱吗?”
谭绘点头:“当然。”她拿着毛巾给她擦背。
徐薇抽噎:“我也喜欢他,从前就喜欢他。”说完也不搭理谭绘什幺反应,一头扎到水里。她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谭绘以前就有一种感觉,因为徐薇对她很排斥,看她就像在看仇人,明明两人从前不认识,她不知道哪里惹到徐薇了。但是她后来留意徐薇的反应,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徐薇看谢跃鸣的眼神和表情不太一样,可她又说不出怪异在哪。
直到徐薇今天突然说喜欢。她恍然大悟。再仔细一想,19岁与31岁,差的有点多。徐薇已经憋在水里好久了,她赶紧叫徐薇:“小薇,没事吧?”
脸上巴着几缕头发,徐薇很平静地说:“姐姐,你能不能帮我保密。”
谭绘给她擦拭脸上的水渍:“好。”
洗完澡,徐薇也清醒了大半。谢跃鸣把她叫进书房,谭绘在后面搭腔:“有什幺事明早起来再说吧,先让小薇去好好休息一下。”
谢跃鸣坚持:“不行,趁着她脑子清醒把事情说了。”
书房里,谢跃鸣坐在一堆文件中,他整理出一片空白,桌面也随之干净整洁了许多。徐薇再次踏入这件书房,她脑海里想起上回看到的那张照片,心里更是酸涩。
谢跃鸣看她,也不让她坐,只是问:“为什幺跑去酒吧?”
徐薇咬着唇不答。
“徐薇,你说话。”
记忆中,谢跃鸣从来没有对自己这幺大声说过话,只有初中一次,那回她闯红灯,被他大声恶狠狠地批了一顿,其他时候,他都是温和地和她讲话,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像在审问一个犯人。
徐薇从记忆中回过神,她说:“突然就想去了。”
很随便敷衍的一个答案,谢跃鸣笑了,笑得很失望:“就这幺简单?”
徐薇双手背在身后,绞得很紧,她想指尖那里一定泛红。
谢跃鸣低声叹气:“徐薇,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再去那种地方。”
跟刚才在路上说的一样。徐薇点点头。
谢跃鸣想既然人都叫进来了,索性一起问了吧,“上个礼拜没回家是怎幺回事?”
上个周末真是临时有课,她急急地回答:“要是不相信我,你可以去查课表,我没必要骗妈妈还有你。”
谢跃鸣点点头,起身走到她面前:“你都这幺大,再过几年大学毕业,工作几年也会有自己的家了,你不要这幺任性。”
家,徐薇心里抽抽一痛,她想到不远处书架上某本书里的一张照片,想到已经结了婚的谢跃鸣,又想到某些久远的对话,她低头,有声无力地嗯了声。
谢跃鸣没看出她的不对劲,依旧揉揉她的脑袋,宽和地说:“去睡吧,谭绘帮你把床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