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躺睡过去的一天,司徒芊一身疤痕尽数褪去,丝毫没能留下凌虐的痕迹。第二天醒来,丫鬟们没再往她下身塞着药柱,反而一脸得意地押着她去到庭院。到那后,她浑身赤裸地跪在地上,青石板磨得膝盖发疼,先前痛苦的画面也一一在脑海浮现。少女不由得叹了口气。
人如浮萍,风吹雨打。
稍一擡头,就发现不远处一袭绿衣的碧儿正斜斜倚靠在石桌旁,石桌周围是浓浓的树荫,因此同色的侍女就这样隐身在内,不仔细看还真瞧不见。
司徒芊咬了咬牙,眼中尽是恨意。她自小柔弱,又是庶出,偶有被嫡女欺负的时候,大多一笑了之。安姨娘曾点着她的额头道:“你呀,就跟着鹌鹑似的,旁人踢你一脚,你只自顾避让。”又把她搂进怀里笑道:“就这幺天真下去也好。”
她已经没法天真了,想起公狗窝的遭遇,少女牙关咬了又咬,从小到大不曾这样怨恨过一个人,她不知碧儿对她的恶意来自何处,但如今这情形,两人之间,怕是必有一死才是终局。
碧儿冷笑一声,一手费力地扶了扶腰,许是伤势未好。这样急匆匆也要赶过来,显然是把帐都算在她头上,报仇来了。
少女的脑海飞速转动,这些天身边的丫鬟并不敢对自己怎样,显然“威严的无脸男”已经下了命令,今天碧儿又想做什幺?钟嬷嬷为何不阻止?嬷嬷如果不是为虎作伥,那必定也被张狂的碧儿得罪过,是要借刀杀人吗?
谁的刀?细一算,那男人半月不曾来了。
地板粗粝,司徒芊却由跪坐改为直跪,丝毫不在意膝盖处破皮的疼痛。生活的磨砺已经磨平了她的棱角,逼着她更加冷静地思考这个世界,甚至不惜以自己的身体为饵,来诱惑敌人上钩。
侍女撑着石桌的手扶上小丫鬟,慢慢朝她走过来。这几步走得甚为艰难,碧儿一连吸了好几口冷气,看她的目光就更加毒辣。司徒芊面色泰然,不等碧儿说话,就立刻乖乖地磕头:“贱奴给姑娘请安,姑娘安好!”
碧儿继续冷笑:“安好?托你的福,我这般安好!”
司徒芊跪在地上,膝行几步,膝盖蹭了一路的血,道:“贱奴连累了姑娘,求姑娘恕罪!”
小丫鬟看着那一路血迹,心头觉得不好,碧儿倒是视若不见,上回把这贱奴打个半死,爷也没杀了自己,还不是因为自己身份尊贵,是长辈所赐,不能轻易处置。因此愈发显示出高高在上的模样。
少女的手不经意搭上碧儿的衣裙,似在卑微地哀求。碧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并没有搭理她的求饶,侍女的目光投向不远处,快意地说道:“这事倒先搁着,等有一日我再掀你的皮!歇息了这幺些天,想来你忘了自己的本分,因此今儿特意让你记起来,自己爬上去吧。”
司徒芊不解,顺着碧儿的目光,看到了树丛外的木驴。
她心下一悸,十指掐进手心。说不害怕是假的,但害怕并无任何作用。
少女摆出一副不解世事的样子,疑惑着说:“奴记得爷说过了的,奴的调教暂时停下来,姑娘是不是养着伤忘记了?”
那男人并未当着她面这样说过,但估计和她猜想的差不离。
见她搬出靠山,碧儿气急败坏,又见少女神色无虞,便信以为真地骂道:“贱奴!伺候了爷一回,长本事了啊!”
司徒芊含羞笑了笑,反话正听:“多谢姑娘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