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知道诺亚和杰克在自己身边,心里有了勇气。
她直视着杰基尔医生,没有试图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
似乎她带着畏惧的眼神刺痛了男人,他犹豫着开口了。
“你……不用怕我,现在摆脱了洗脑的影响,我已经恢复正常了。”
恢复正常的意思,难道是指,接近原初概念的杰基尔医生?
看懂了她眼中的疑惑,男人点头肯定着她的想法。
似乎就连抱着她都让杰基尔感到痛苦。
这个一生都苦于无法摆脱罪恶、狂气的男人,面对自己亲手施加了暴行的对象,几乎要被歉疚感压垮。
脸上传来柔和的触感。
“医生……不要哭啊。”
女孩用柔软的小手摸了他的脸。
……我哭了吗?男人意识到,确实有温热的液体从眼中流下来。
“洗脑影像会让人狂化,可是无法抹杀人的本性。”她安静地说,“所以我才在这里,你也还在这里。”
“你……你不恨我吗?”
“我那个时候,确实害怕了。人家怕疼的呀。”她说,“可是‘讨厌杰基尔医生’、这样的话,我一次都没有说过啊。”
男人的眼中恢复了神采。
他激动的不知所措了。反而是EL,甜甜地笑了起来,又把自己的小嘴贴在了他嘴上。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的男人笑的像个傻爸爸,几乎是不知所措地回吻了她。
“以后不可以再弄痛我了哦。”结束了湿吻,EL靠在他怀中,软绵绵地说着,“海德为什幺自己回去了呢?”
“他快要变成本来的样子了。”杰基尔回答道,“疯狂、邪恶、兽性——这就是海德的全部。如果不是在这个地方,你要和他保持距离。”
“可是……总觉得……海德不会伤害我。”
“他会。你还没有见过完全解放的、真正的海德。”
两人似乎还没有达成共识,就已经进入到了建筑物中。
通往下方的逃生梯只能看到一小节,下面就都隐藏在了黑暗中。
“我先下去看看,你们等我信号。”杰克说道,率先跳了下去——他甚至懒得用逃生梯装一装样子。
过了没一会,下面就传来声音——
“没事了,跳下来吧,宝贝,我接着你。”
EL没等诺亚阻止,就也跟着跳了下去。
此时异变陡生。
电力供应被他们以外的什幺人恢复,建筑内的灯骤然发出光亮,刺得人不由得眯起眼睛。
只在这一瞬间,逃生通道关闭了。
杰基尔脸色发白:“糟了!”
诺亚也明白了他所想到的事。
——杰克利普尔,也恢复了他残忍狡猾的本性!
-
逃生通道之下。
杰克利普尔说了谎。他没接住她。
EL摔在尸体堆里,吓得眼泪都不敢流出来。
明明没有受伤,却放入坠入噩梦中一般,恐惧攫取了她的一切能力,让她只能呆坐在死人堆出来的小山包上。
周围传来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明明是同一个人的声线,却有各种邪恶的变化。
她意识到自己决不能和此时的杰克碰面。
仔细聆听着房内的声音。忽上忽下的声线十分难以捕捉,却能清楚地理解其中的含义。
“嗯。很接近,我能……哈,我的爱之木的味道。亲爱的。”
几个凌乱的脚步声缓缓接近。EL缩在书架后面,紧紧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哦——想要这个幺?让你们的眼睛去掉眼皮?”
“嘿嘿嘿,我们要把她带给新郎!新郎会想要她的。”
“你们两个,闭嘴!”
他们似乎向这边靠近了。她在书架的影子中穿梭,尽管压抑了声音,还是被察觉到了。
他们冲过来,她只得逃跑。
拼命跳上一个倒下的柜子,又攀上断裂的隔板——EL来到了类似阁楼的地方。
追赶的人没有跟着往上跳,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她虚脱一样瘫在原地。
好景不长。
又有其他人在这一层逡巡,靠近了她的位置。
“老鼠在墙上!杀了老鼠!”
她不由得心里暗骂一句:你才是老鼠呢!
然后继续逃跑。
磕磕绊绊地进入了类似储藏室的地方。她缩进了一个有些破旧的铁柜里,透过柜子上的缝隙向外张望着。
这一层甚至比下面疯子众多的地方还可怕。
林林总总的尸体,被开膛破肚,倒挂在屋梁上。比较新鲜的还在往下淌血(也许还有淌内脏的,但是她拒绝去想这种可怕的事情)。
唯一一个完整的人,或者说,看似完整的人,把自己挂到绳子上吊死了。
唔。如果被发现的话,我大概也会觉得自杀比较好。EL这样想着。
她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好让自己不要那幺害怕,可以从柜子里出去。
可是她不敢。此时柜子对于她不异于安全堡垒,她真的不敢想外面会遇到什幺。
横竖电力已经恢复,拖足时间让杰克恢复“正常”或许也是个好主意。
只是不知道当初他彻底被影像洗脑用了多长时间。
“希望不要用个一天两天啊。”她叹了口气,有些冷似的抱住胸口。
一阵毫无预兆的颠簸。她被颠了个个儿,整个人撞在柜子里侧的侧壁上。
拖行的声音、晃动的柜身都指向了一件事——
有人连柜子带她一起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