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醒过来时,早已物是人非。马车变成了客栈的小厢房。
若若想起身,才一动胳膊疼得倒抽口气。低头看,好嘛两个胳膊滚得跟粽子似的,一圈又一圈。
擡不起来。两只胳膊都不听自己使唤。
“嫂嫂醒了?”
顺着声音,若若看见顾铭夕站在门旁,身姿昂扬。
男人一步步冲着她走过来,黑色的锦袍被烛火复上微光,看起来滑如丝绸。
若若下意识的垂头,这似乎已经成了面对顾铭夕时的唯一的动作,因此若若不会知道顾铭夕在看到她低头时,将薄唇紧紧抿住。
她不语,高大的身躯笼在头顶,阴影就足够将娇小的女人完全覆盖。
离得近了,周遭便是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若若一拧眉,被他钳了下巴。紧锁的眉头就毫无遮拦的落入顾铭夕眼中。
\"嫌弃我?\"久经沙场的将军,只消若若一个小小的无心之举就捕获了她的心思。
桃花眼对上他的凤眸。
半眯的是她,蓄着深意的是他。
“不是的。”若若答得艰难,被他钳着下巴,又有久睡后的干渴,再加上他那让人如坐针毡的恐怖视线,若若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三个字说完,竟是满头大汗。
这样的紧张怎幺可能避得过顾铭夕,他的手指来到女人额头轻轻一点,汗湿指腹。
心中嗤笑,面上不显分毫。他再道:“咱们得在这住几日。”
不知怎幺想的,他用手指去拨若若掩面的长发。
就这幺简简单单一个动作,若若身子一缩,脑袋想要避开。
下巴还被他钳着,怎幺避?
眼见女人对他的抵触,顾铭夕冷斥道:“装什幺。不是想要勾引我吗?”
原来,那些违和出自这里。脑中乍然清明,拇指捏得死紧。
只是这幺个呼吸的瞬间,若若桃花眼里就沁了水,疼。小脸一白,唇瓣颤了颤。
真的疼,没轻没重又是常年练武的男人,那手劲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招呼在身上更不是一般人能受得。
若若胸口一伏,狠狠得吸了口气。方才答他:“我……没有。”
声音碎了一地,零零落落。
没有?所以她宁愿勾引别人,也不愿勾引自己?
想到此处,眸色更厉。“是谁光着腿在院子里守株待兔,难道是我吗?”
压着的疑惑不吐不快。这个女人让人心烦!一面暗暗对着他发骚,一面又装的矜持乖顺。他都想要将这女人拨开看看,到底是有颗什幺样的心,那种才是她的真面目。
抛却初遇那天的浪荡,接连数日的冷淡疏离让顾铭夕几番侧目,眼光不由自主的随她而动。
看她连对着车夫都能展颜一笑,只有到了自己这便冷了面孔。
若若抵不过他的蛮力,更害怕他的眼睛。被他这幺死死盯着,若若认怂了,管他是什幺错,她都认下来还不行。
自以为很有眼力劲儿的若若,苦兮兮的说:“叔叔……叔叔说的是,都是我的错。”
不说还好,这话一出那是捅了马蜂窝。
近日里顾铭夕从这女人嘴里听到最多的就是这句,此刻再听心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崩着脸一拳捶在床榻,木板跟着抖三抖。
这厢阴晴不定的顾铭夕又是一个闪身没了影,那厢若若只觉得哪哪都疼,胳膊疼,被他攥着的下巴疼。还兼之一背冷汗。
躺回去,不多大功夫就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夜里是被渴醒的,一睁眼四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渴的厉害,若若艰难的下了床,这才想到两只胳膊都使不上劲,擡都擡不起来。
急得在屋里踱了两步,无法可想。要不用嘴叼着茶壶嘴喝?也就这幺个妞能想到这办法,可实施起来难度太大。
砰。
撞倒了椅子,手不能用连个灯都点不着。悻悻想了想,要不等顾铭夕回来让他给自己喂点水?
爬上床,翻来覆去睡不着。
屋门那声响动就成了救命稻草。若若看不见,急巴巴唤他,“顾铭夕,我渴。”
连名带姓,这是头一次。
刚叫完,酒味入鼻。随着顾铭夕进屋关门,荡了整整一室的酒气。
这是去喝酒了?若若到没多想,只等着他给自己喂口水,又叫:“顾铭夕,是你吗?能不能给我倒杯水?”
听得水声,若若蛮高兴。黑暗让她的胆子大了点,同在暗室顾铭夕恐怕也跟自己一样,不能视物。那溢满的肃杀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果然,不一小会瓷杯被送到口边,酒气熏的人快要睁不开眼。这是喝了多少酒?
若若衔着杯口,想要一饮而尽。可为她送水的人显然不明白她的心思,将这一杯温茶倒的及慢。
“你用点劲儿啊。”她在吞了一口水的间隙小声埋怨。
那话听上去就惹人非议。没了镇日里面对他时的疏离,反倒是透着股刁蛮的亲昵。
顾铭夕拖着杯底往前一送,茶水没入口全顺着嘴边流了下去,将若若的衣服一并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