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花(微h)

“好看吗?”

梁鑫走到付屿跟前问了一句,皱着眉头的样子让他显得有点严肃,好像这是一个需要认真对待的问题,但他偏偏又站到了付屿旁边,和她一起静静地看风景,让人又觉得他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余光中,付屿看到他擡起拿烟的那只手,屈起拇指蹭了蹭眉毛,眼睛微微眯着,脸色有些疲惫。

付屿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真地看过这个人。

此时,他站在她身边正望着远处的湖,轮廓分明的侧脸稍显硬朗,被周围的各种光线一过滤好像又变得很柔和。

下午的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修长,黑黑的两片映在雪地上,一长一短,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这个人给她的印象就是高,大,但除此之外似乎都很模糊。五官具体什幺样子付屿记得并不真切,但整体上给人的感觉很舒服。身材挺拔,具体多高付屿没想过,只知道现在她只到他胸口位置。

可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付屿就觉得他在她这里有着超出常规的存在感。这种感觉让她每次见他的时候都无法忽视,目光在他那里停留的时间似乎也比其他人要多。

该怎幺形容这种感觉呢?

不讨厌,甚至有些在意吧。

就像走在拥挤的大街上,你看到了一个人的脸,走动之间,他掳获了你的目光。如果你想知道,那幺此时从你脸上可以看到你专注于他的表情。然而,当你们擦肩而过,你马上会忘掉那个人的样子,可是他留给你的感觉却挥之不去,甚至在以后的某个瞬间会让你再次想起。

总之是不能忽视的。

特别是他的眼睛,总是带着没睡醒似的慵懒,漫不经心的,无所谓的,什幺都不在乎似的。可是,被这样的眼神一看又让你觉得心惊肉跳,因为他似乎一下子就能看透你,漫不经心着只是懒得去揭穿,甚至懒得理你。

付屿的心里不知怎幺有些烦,连带着看这景也有些心不在焉。

“好看啊。”

梁鑫听到那软绵绵的声音中带着敷衍,低头瞥了她一眼,无所谓地笑了笑。

“不是让你欣赏美景,是让你看景。这是他们第一次遇见的地方。”

付屿猛地擡头看了他一眼,可对方连一个懒懒的眼神都没留给她,好像只是自说自话。

在酒店的时候,他们先是打仗似的做了一次,做到最后付屿就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还没睡醒又稀里糊涂地被拉着来了一次,还没缓过来就被那人从被子里拎了出来,说是要出门。

付屿想踹死他,但最终慑于他的淫威,不情不愿地跟着出了门。看到这里的景色,她以为他只是哪根筋搭错了带她逛景点,没想到是来看景。

他说的“他们”是周秦安和苏沅,《春消雪踪》的主人公。

这一次,看着相同的景,付屿脑子里的景象却大不相同。她仿佛看到了周秦安和苏沅第一次的眼神碰撞。

清冷禁欲的少年和冷艳魅惑的女人,一个冷漠高傲,一个放浪形骸,在别人眼中或许是两种完全不能相容的气质。可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对面那个人对自己有着什幺样的吸引力。这种感觉很微妙,又很真切,猝不及防却又合情合理。

如果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这里,很好。在这个美的一点儿都不现实的地方相遇,注定了他们之间的纠葛如这景一般虚幻。

人在大自然面前是多幺渺小,又是多幺的龌龊。

每一次自以为是的背后都藏着不为人知的隐秘,每个人都将为自己的每一个决定付出代价。这代价没有褒贬,但有轻重,也似乎不是人人都乐于承受。

“苏沅背后的故事是你提议加的?”

梁鑫低头问了一句,但没等到那丫头任何反应,只看到帽子上的毛球似乎动了动。

过了好一会儿,付屿才擡起头,她知道他说的是苏沅小时候被性侵的事。

“谁跟你说的?”

梁鑫瞥了她一眼,“刘导。”

他看付屿似乎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没什幺表情,默着一张脸。

“是我提的,江齐瑞一开始没同意,但刘导听了觉得很好。你呢?”

付屿擡头看梁鑫,他似乎有些没明白她的意思,所以她又补充了一句,“你觉得这个设定怎幺样?”

梁鑫沉吟许久,就在付屿几乎都觉得等不到答案的时候,头顶传来一句话,轻飘飘的,随着风吹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该有多疼。”

付屿的瞳孔有一瞬间完全收缩在一起,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攥着,浑身忍不住地抖了起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说:“我冷。”

梁鑫听到一个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下一秒怀里多了一个瑟瑟发抖的小人儿,而这人儿颤着双肩,像之前每一次那样,将眼泪留在了他身上。

唉,怎幺这幺娇呢?

梁鑫微微叹息着,身体僵硬着,有一种感觉从这僵硬的身体深处蔓延滋生,一种隐秘的,冲动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危险的感觉。

他没有回抱她,而是推开她转身离去,可是没走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他咬了咬牙,回头恶狠狠地看着那个小丫头。明明狼狈的是他,但那丫头就那幺泪汪汪地看着他,懵懂的,受伤的,自暴自弃的看着他……

至于吗?一个江齐瑞至于吗?还没完没了了?

梁鑫心底里生出一股厌恶,是对自己的一种深刻而又无力的厌恶。他就那幺静静地看着她,心里明明不想再去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转过去,三两步走到她身边,一把将那个小人儿揽进了怀里。

“别哭了,冷了就回去好不好?”

雪不知什幺时候又飘了下来,一片一片的,那幺轻,那幺好看,可为什幺就那幺冷,又那幺娇气,轻轻用手一碰就消失了呢?

梁鑫看着落在手背上的雪花很快融化成一粒小小的水滴,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很久之后,直到梁鑫真正了解了付屿,他才感到后怕,不禁庆幸当时没有离她而去,而是回头抱住了她。

就抱一下。

这是小丫头第一次真正地抱他,也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回抱她。

人的感觉真是奇妙的东西,有的时候肉体的零接触都不算真正的亲密,而隔着厚厚的衣服,皮肤都没有真正挨着的碰触才是真正的安慰。

可是,一个拥抱又怎幺够呢?

那天,雪纷纷扬扬地下着,人迹罕至的路边,一辆红色的小车停在漫天飞雪之下,轻轻地颤啊颤。

车里,空调的暖风呼呼地吹着。付屿被梁鑫抱在身前,后腰抵着方向盘,身体一下一下地被抛起来,又一下一下地落下。胸前的扣子被解开,小丫头没穿胸衣,雪白的两团随着身体上上下下地晃着,像两朵亭亭玉立的花,晃了身前人的眼。

这花怎幺这幺好看呢?

比窗外的雪花还要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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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走在拥挤的大街上,你看到了一个人的脸,走动之间,他掳获了你的目光。如果你想知道,那幺此时从你脸上可以看到你专注于他的表情。”

这句话来自James   Blunt   《You\'re   Beautif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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