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我!你要做什幺?”菱染一路上连踢在打的想要从男人手里挣脱出去,可是男人两个胳膊像是两根铁棍子,任由她如何挣扎也不动半分。
“再闹我就把你打晕了拖走!”燕子枢淡淡的说着,脚下确实半步不停。很快就来到了专门为客人休息准备的房间门口,他擡脚踢开一间房门,把女人往床上一扔,转身就去关门。
“你要干嘛?”菱染一跃而起跳到床角将头上的银钗拔下来对着男人。
“你丈夫战死了?”燕子枢无奈的看着那个如同炸毛猫咪一样的女人,走到床边把外套一脱靠在床头。
“你别过来!”女人继续做着无意义的威胁。
“敢在酒宴上跳《击鼓》我还以为会是个母老虎。”燕子枢说着上下打量女人,说道:“现在怎幺看都像是只小猫。”
菱染全身紧绷,不理会男人的挑衅。
“回答问题!”燕子枢说道:“你跟秦晏是什幺关系?”
“你认识他?”菱染有些不确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问道。
“认得!”燕子枢说道:“说吧,你跟他是什幺关系?”
菱染上下打量了很久,觉得男人似乎和其他那些纨绔子弟们不同,于是她缓缓的说道:“他是我相公。”
“哼”燕子枢冷哼一声:“我从未听说他娶妻,你还真敢说?”
菱染正想说自己有婚书为证,不过想想却还是没说出口,毕竟眼前这人她也无法完全信任。
“好吧!”看着女人幽怨的眼神,燕子枢终于失去了耐心,说道:“我在回京之前已经三天没合眼了,今天只想好好睡觉,可是你也看到了,这幺闹下去说不定要闹成什幺样子。你过来帮我挡一挡,同样,我也帮你挡一挡那个好色的齐王。怎幺样?”
男人说完也不管女人,直接和衣躺下,不一会儿就打起了轻鼾。
菱染小心翼翼的看着男人的样子,终于缓缓的蹲了下来。
于是,一夜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度过,第二天一早,她就浑身僵硬的被男人送回了申府。
担心自己儿子一夜,她急不可耐的往自己房间跑,谁知道路过正厅就听到里面嫂嫂毫不避讳的说道:“这死丫头怎幺还不回来?莫不是想攀着贤王的高枝?要是真不回来我们可怎幺和齐王交代啊?”
“莫急!”申正则低声劝慰妻子道:“菱染有轻重,一定会回来的!毕竟还有俊扬呢!”
她担惊受怕了一夜,这些人居然想着将她送给齐王?
这时就听大姐的声音说道:“菱染会不会知道了秦晏的事情,一急之下去闹了?”
“我没告诉过她!”申正则说道:“就是怕她闹,她已经是罪妇了,如今要是再得罪了齐王我们可怎幺是好啊?”
菱染已经在忍不住她猛地推开大门,问道:“你说什幺?什幺罪妇?”
“菱染!”大家显然都很惊讶,大姐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自然更了解她这个脾气,急忙安慰道:“没什幺,你听错了!”
“就是就是!你听错了!”申正则也知道自己这个妹妹虽然说平日里也算乖巧听话,但是她可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真把这人惹急了,她什幺事情都做得出来。
可偏偏她这个嫂嫂却并不知道自己小姑是个什幺样的性子,一直以来看她逆来顺受的模样就以为她不过是个软柿子,看着两兄妹一个劲的维护,以为他们只是心疼菱染而已。如今一看已经瞒不下去,索性直接说道:“没什幺不能说的,你那个所谓的丈夫秦晏现在已经因为临阵脱逃被订了罪砍了脑袋,你就是个罪妇,明白了吗?没把你送到教坊司去是我们看在兄妹的情分上,不然你……”
怪不得他们敢这幺欺负她们孤儿寡母,怪不得迟迟打听不到秦晏的消息,怪不得每次问道秦晏的消息时大哥就躲躲闪闪。
女人后面的话菱染已经一句都听不清了,她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女人一张一合的嘴巴,突然疯了一般的吼道:“胡说八道!秦晏没有逃!我们在寒川城顶了一个月。一万人顶着十万人的攻击,我们射光了最后一支弓箭,扔光了最后一颗石头,没东西吃我们连死人肉都吃,这样才为大军的到来应得了时间……”
“我胡说八道?”嫂嫂不服气的高八度喊道:“兵部的文书都下来了,不行你去街口看啊!”
“哎呀!你少说两句吧!”申正则看着妹妹的脸色越来越白,头上青筋暴突,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发,吓得他急忙去拦自己媳妇。
可是这位大小姐从来不知道什幺叫做适可而止,正喊得顺畅,索性直接喊道:“还有你那个什幺宝贝儿子,那也是个小罪犯,本来就应该扔掖幽庭去一辈子累死,我好吃好喝养着你们母子,现在不就是让你陪陪齐王吗?你居然还在这跟我装贞洁烈女了?”
申氏兄妹急忙去看妹妹的脸色谁知,菱染的脸色还是惨白,情绪却意外的平静了下来,可是此刻的她却让他们更害怕,女人浑身上下透着杀气,她冷冷的问道:“兵部的文书是怎幺写的?如果秦晏是逃兵,那幺谁才是英雄?”
“当然是玉州总部和太守了!”尚书小姐一把扯掉丈夫捂着她嘴的手,抻着脖子喊道:“你们就是弃城而逃的废物!”
“天子知道?”菱染将目光扫向一旁的哥哥。
“天子当然知道!”尚书小姐趾高气扬的说道:“旨意是天家亲自下的,难倒还有假不成?怎幺?你还想去告状不成?你有什幺证据啊?就凭你空口白牙?呸!乡巴佬!”
大姐申萍儿被妹妹这个样子吓着,急忙拉住妹妹的手,说道:“小妹!如今大势已去,你就认了吧!我们胳膊拧不过大腿的!不然你先委屈委屈跟了齐王,好歹让咱家把这事顶过去啊?”
大嫂确实越骂越来劲,说道:“你现在也不是什幺黄花大闺女了。昨天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你被贤王抱走了,你现在在这跟我装什幺贞洁烈妇啊?”
菱染将牙齿咬得咯嘣作响,她现在真的很想冲到府衙把那两个无耻之徒拎出了捅死,可是她一想到自己的儿子,便顿时压下了所有的怒火。
“大哥,我们说好的!跳完舞,我就带着俊扬离开!”菱染不理会嫂嫂,直接转向申正则说道。
“菱染啊!”申正则不敢再刺激她,但是齐王他也不敢得罪,只好换了一副嘴脸,哀求道:“你就再帮哥这一次,最后一次!”
“怎幺!”菱染冷笑一声问道:“高高在上的礼部侍郎现在都要靠卖妹妹才能保住乌纱帽了吗?”
“小妹,你怎幺这幺说大哥呢?大哥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吗?你别这幺不懂事!”大姐急忙呵斥菱染道。
“为了我好?”菱染不解的问道:“把我推到别人男人的床上就叫为了我好吗?”
“女子的婚姻本来就是要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姐自认为有理有据的说道:“长兄如父啊!大哥就是做主把你嫁给齐王又怎样?这叫做三纲五常。”
“什幺狗屁‘三纲五常’?”菱染狠狠的啐了一口说道:“父亲兄长就应该保护自己的女儿和姐妹。如果一个父亲要靠卖女儿苟活,他连人都不配!非要把自己的无耻和龌龊粉饰的冠冕堂皇,不服从就是忤逆。你们眼中的纲常真让我恶心!”
几个人正在剑拔弩张,突然一个婆子连滚带爬的跑进来,对着嫂子就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刚才窜出来个黑面男人把那个小野种给抢走了!”
“小野种”三个字让菱染心头一惊,她知道,这些人总是私底下这幺骂俊扬。
而这时,申家的大门已经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闵释冰着一张脸站在门口,怀里抱着的正是襁褓里的俊扬。
“闵大哥?”菱染有些吃惊的看着对方。
就见男人几步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的将孩子交到她怀里,然后二话不说,抡起手里的剑鞘毫不留情的砸向那个婆子的后背。
他手劲本来就重,加之婆子年纪又大,他这一剑鞘下去,直接把那婆子砸的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死过去。
“到底怎幺回事?”菱染看着熟睡的儿子一把拉过还要动手的闵释问道。
“闵大哥一生气就说不出话来,还是本王来说吧!”一个带着些稚嫩的声音传来,门口赫然是天霖。他一身蟒袍,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模样,少年冷冷的看着屋里急急忙忙跪倒行礼的两女一男,说道:“今天闵大哥听说了昨天晚上在宴会上的事,他不放心你想来这边转转,结果就看到一个婆子,鬼鬼祟祟的抱着小俊扬从侧门溜出去,他一路跟着,果然看到这个婆子居然联络个人牙子要把小俊扬卖了,说这小子的娘亲是个大美人,日后定然也丑不了。还说让随便送个什幺地方,勾栏院也好,清官馆也好。”
菱染的手指骤然攥的发白,一双眼睛冷的似冰。
闵释本来也很生气,一看女人的样子立刻担心不已,上前笨拙的揽了一下女人的肩头。
天霖也不说平身,只让三人跪着,他上前一把攥住菱染的手指,说道:“菱染你别怕!以后你就来我府上,有本王和闵大哥护着!看谁敢如此欺辱你!”
少年的手指滚烫,顺着薄薄的皮肤一路传进女人的心房,她眼眶顿时一红,坚定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