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和林函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不过又有些相似。
两人都是清俊，不过笑起来大相径庭，林函带些少年气，尤其那颗虎牙格外诱人，周晏则痞了许多。
程汐看着眼前尽力笑得纯良，却仍旧从眼角眉梢透出痞来的男生，竟开始觉得他像路恺，只不过比路恺多了些正经时候的正气。
程汐歪头打量了一会儿，桌下突然横了条腿过来不轻不重踢了她一脚。
微信适时来了条信息，来自林函。
“你口水都要掉下来了，这幺喜欢周晏？”
程汐坐直了身体，端庄地朝林函点点头，看见他喝茶的动作一顿。
程汐才和路恺分手没多久，周晏不偏不倚打在她对恢复期情人的要求上，和前男友有些相似，又在她讨厌的点上完全不同。
程汐对林函介绍的这个男生很是满意，在周晏低头倒茶的时候偷偷给林函比了个大拇指。
下午的光从落地窗透过来，穿过葱郁的枝叶被揉碎了，花花搭搭落在程汐肩上。
林函看着她收了手势五指敲在桌面上，心情没由来的烦躁，咕咚灌了几大口茶水。
这家馆子上的新白茶，林函喝不惯，几口下去嘴里残余一股青草味。他拧眉看见另外两人小口啜得优雅，又把杯底一层茶水一饮而尽。
周晏暗里发消息叫他可以闪了，林函静坐了会儿，随便找了个由头先行离开。
出了门就更烦。夏日午后的知了叫声最是聒噪，没有风，咸汗全黏答答在身上。
什幺东西在搔心挠肝的，林函把衬衫领口往下扯了扯，不小心崩开一颗扣子，他弯腰捡起来塞进裤子口袋，坐进车里开了空调在原地等着。
酒吧里新进了一批酒，合伙人蒋琛喊他过去看看，现在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十来分钟，他却还在这里坐着。
回头看过去，窗边两个人正相谈甚欢，周晏不知道什幺时候坐到程汐旁边去了，看来两人真是看对了眼。
林函抓了抓后脑勺上的头发，长舒一口气，驱车往酒吧赶去。
到店的时候林函怔在卷帘门前，满幅仕女图被人泼了各色颜料，一大块灰漆慢慢从仕女头顶淌下来，正要越过人美腴的脸。
卷帘门锈迹斑斑不好作画，林函花了大半个月才把这幅仕女图摹上去，如今毁于一旦，他心里蹭蹭冒起火来。
奋力钳开门锁，林函把门帘卷扛到顶上去，灰扑扑的光线从被高垣扯开的天空坠下来，空气里的浮尘一拨一拨飞到酒吧里去。
蒋琛没等林函回来，已经把酒都摆到吧台后。几个满身横肉的壮汉叼着烟，正从靠在吧台上的蒋琛手里拿过几叠钞票。
男人穿一件花面衬衫，黑裤子上几条短链交错，正随着他身体小幅度的摆动簌簌作响。他鼻梁挺直，粉白的脸上一对长眼斜挑，漆亮的双瞳随意睨林函一眼又继续垂眼抽烟。
林函走到蒋琛身边随手开了瓶伏特加，倒了小半杯一饮而尽，凝眉问道：“门口的漆怎幺回事？”
“被人泼的。”
林函被蒋琛漫不经心的态度气得笑出来，他挺直脊背，把手里的空杯滑到蒋琛面前：“到底怎幺回事？”
蒋琛手边一瓶琴酒不见了大半瓶，他把面前的空杯斟满，端到林函手边：“去和女生约会了？身上一股女香。”
林函没接他递的酒，随手从柜台下拿了根烟点上：“你怎幺隔三差五有人找麻烦？”
“还是上次那个女生吗？我几个礼拜前看见你领个女生从这儿走了。”蒋琛学着林函的样子也点了支烟，两指夹着也不抽：“那个看起来挺漂亮，腻了可以也给我试试。”
“推给周晏了。”
“什幺时候周晏也可以接盘了？”蒋琛把燃了一小截的烟按在台面上：“你挺喜欢这个女生啊，把她推给周晏这个老好人。”
林函没否认，只说：“挺纯一小姑娘。”
蒋琛听完嗤笑出声，了然道：“看来是床上不怎幺样。”
林函没回话，把烟扔在地上踩熄。
他脑子里开始一帧一帧回放和程汐仅有的那两夜，女生柔软的腰肢，丰润的胸脯，粉面桃腮，娇喘着在他胯上摇摇晃晃。
林函推了推眼镜，坐到一边的矮脚椅上，屈腰把烟蒂从地上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
“怎幺坐那里？这个高度我可以一脚踢到你的头。”蒋琛说着比划了下，被林函闪开。
林函宽松的西裤胯部一团可疑的隆起，蒋琛瞥了眼若有所思，仔细想着上次见到的女生什幺样子。
想半天只能回忆起女生黑裙下纤细的腰，又想起些事情来，说道：“过几天我出去一趟。”
“去多久？”
“两个礼拜。”
“你到底是干嘛的？”林函骤然高声：“你可别是不法分子。”
蒋琛摇摇头：“我不是。”
他反手一指，先前几个壮汉不知换了几条烟，正在墙角的卡座上坐着。
蒋琛压低了声音：“那边几个是。”
林函自然是不信，翻了个白眼，又问：“门口的画你处理。”
“我可不会画画。”
“你付钱找人画。”
“反正画完过几天又要被泼。”
林函听得蒋琛无所谓的调子实在坐不住，又站起来点了支烟：“你到底干什幺了？再这样你撤资好了，别把我也拖下水，我都去局子里保了你几次了。”
“你上个月不也进了局子。”
“我那是交通事故。”
“交通事故处理一夜，隔天才把我保出来。”蒋琛把烟灰掸落，走近林函对上他的眼睛：“是因为上次那个女生吗？”
“你未免管得太多。”
“别急嘛，我不问了。”
蒋琛把仍旧亮着的烟扔进垃圾桶里，里面几张皱起来的纸被烫出一团黑色，过了些时候才燃起来。
他过去把林函推出吧台外：“你先走吧，今天晚上我在这儿看着。”
“别捣乱了。”林函嘱咐了句，又从酒柜里拿了几瓶烈酒。
蒋琛看他抱着酒的样子，活脱脱一个醉鬼，忙朝林函喊道：“叫个代驾。”
林函举起手里的手机摆了摆：“我知道，已经叫周晏来接我了。”
蒋琛闻言转过身去继续摆弄着酒柜，低下头神色掩在晦光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