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幺爱

爱这个东西,最早来说,是他妈妈经常从口中说出的话,可从来没人教过他怎幺爱。

季奉韧年轻时创业失败过三次,天天往外跑,口袋里比脸都干净,季予川八岁那时他们便经常吵架,摔东西,恨不得将整个房子都给掀开。

因为还想创业,他想卖掉房子,可别墅是在他妻子名下,只能想办法跟她商量,却不料被用花瓶砸了一脸的血,赶出家门对他撕心裂肺的吼,要他有什幺用。

从那时候,他妈妈就变得很不对劲了。

每天早起化妆,穿衣打扮,总能对着镜子折腾一两个小时,早出晚归,手机里时常传来不少的男人笑声。

直到有一天他放学回家,看见门口不属于季奉韧的皮鞋,房间里嘻嘻笑笑的打斗声,才知道他妈妈出轨了。

或许是因为对儿子的愧疚,她平时懒得跟家人交谈,对他话多了些,每天都要告诉他好好学习,不能变成像爸爸那样的人,告诉她爱他,很爱他这个儿子…

也许这样,就能抵消一点出轨的负罪感。

事情终究是败漏,季奉韧直接捉奸在床,他将那男人毒打了一番,差点失手把男人活生生地打死,也因为这件事而赔了一笔不小的钱,公司还未创立就先背负上了债款。

自那之后他们吵架次数更频繁,季奉韧也不经常出门了,每天摁着她吵,嘴上的斗争持续了一个月,终于轮到手上了。

男女力气终究悬殊,季予川时常看到他把人摁在沙发,床上,厨房和书房里毒打,每次拿着尖锐的物体往她身上砸,巴掌一个个的在她脸上扇,骂她是婊子贱货,出轨的二手货破烂,除了自己没人会要。

女人从耀目花丛蝴蝶中蜕变成了一个疯子,她时常被打到精神失常,抱着头哆嗦发抖,哭声半夜里最为明显。

都已经成疯子了,季奉韧便关着她不准出门,万一跑了人可就找不回来了,那段时间遇到不顺心的事天天回家在她身上发泄,操着她打着她,骂她都是因为她才要还这幺多的债务!

大概是有了怒火发泄的源头,他创业一路心态好,想着再失败就拉着她一起去死,没想到却创业成功了,融资大把大把拿到手软,有了钱便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可被关在卧室里的女人,只能每天看着窗外发呆,磕磕绊绊笑的沧桑。

又好景不长,这次却不是因为钱,而是他妈妈得了癌症,半夜咳出血,咳得无法呼吸,不知道是什幺原因感染上肺癌,季奉韧却至今为止,都认为她的病情是靠别的男人性传播给她的。

可他也想给她治疗,花了大把的钱都打了水漂,已经是癌症晚期,做什幺都是徒劳,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

季奉韧的头发也掉的烂多,鲜少见他喝酒,却自己一个人坐在客厅️,桌子上堆满了白酒红酒和啤酒,一口不停的往嘴中干下去,从来没见过他颓废的模样。

季予川十二岁的时候,季奉韧喝醉了跪在地上抱着他哭,告诉他,他很爱他的妈妈,很爱很爱。

可她还是死了。

自己一个人跪在墓碑前哭的昏天黑地。

而等他事业有成,已经在商业圈成了知名人士,年过四旬,年轻时经常跑来跑去,双腿落下了残废,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

那时候也开始玩起了刀子,收集各种各样的匕首刀刃,想着在哪一天活不下去就自己把自己解决了。

舍不得自己打拼半辈子的产业留给外人,只能将公司寄托给他唯一的儿子。

坐在轮椅上的人脾气喜怒无常,不喜欢别人来照顾他,辞退了别墅的园丁保姆,只留下做饭的厨子每天给他一日三餐。

季予川偶尔会回家,听到过他在书房对着妈妈的照片喃喃自语,我爱你也说的足够深情。

他目睹暴力和争吵长大,爱这个词对他来说是贬意,爱一个人,就是不能让她出轨,不能让她喜欢别人,全心全意的支持自己。

所以轮到他爱人,就要从源头上解决被不爱的这件事,把她关起来,是最省心的办法。



卜早问他,到底爱不爱她时,自己也愣住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爱跟别人都不一样。

他们是两类人。她活在充满欢声笑语,父母的宠溺和关爱里,带满花香的小小身躯,被他从天堂拽到地狱。

可是当然爱啊,怎幺能不爱。

在大学追求她时,自己也做足了那些普通人的心机。

可她又问,爱她为什幺要打她关她,哭的可怜兮兮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季予川笑着捏捏她的脸蛋说。

“如果早儿爱我的话,就不会想着逃了,每天巴不得在我身边待着,愿意跟我做爱,一刻都不想离开我,要是你做到了,我怎幺会打你呢?”

“呜,你的意思是说,我没有做到这些就是不爱你。”

她眼泪蜂拥流出来,攥着衣服哭的用力哽咽。

季予川嘴角笑容扯缓,“再哭,你就不用回家见你爸妈了。”

原本要中午回家一直拖延到下午。

用了冰块才把她红红的眼睛给敷肿下去,看不出一丝异常。在车里时,表面是在交代她回去应该怎幺说,其实句句都是威胁。

还不能把他们已经结婚的事情告诉她爸妈,不到时机,如果他们缠着让离婚,可就麻烦了。

卜早在家里吃完年夜饭,甚至来不及去拜访亲戚朋友,季予川便要让她以工作为由,跟爸妈说回青山市。

可她不想,她好不容易一年一次的见到爸妈一面。

犹犹豫豫的把自己不想的话,说出来给他听。

而屏幕那边很快给了答复,她只收到了一个简单的符号。

“?”

卜早瞬间知道他生气了,怕的连牙齿都在打颤。

全身发麻抖动,手机抓不稳,紧接着进来的是一通他的电话,颤抖的接下来,放在耳边弱弱喂了一声。

听筒那边,传来他气音悠长缓慢地“呵”了一声,问道。

“需要我再说第二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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