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玫瑰白蔷薇

南和谦借着酒劲说了很多痴话:“我今天真是太开心了!我的宝贝媳妇儿!”

“好啦!”鄂毓被这个肉麻的要死的家伙一路抱着表白了半天,关键是车里还坐着其他人。

“你能不能穿着婚纱嫁给我!Vera   Wang怎幺样!仙女裙怎幺样?我特别特别爱你!”

“你做梦吧!”

“这辈子遭遇的所有的挫折,喝的酒,流的泪,遇到你之后,都不是浪费!”

鄂毓小声嘀咕:“那你就浪费钱?”

“人逢喜事当然要发红包喽!老婆我喜欢你!我们永远都不分开,我们和宝宝永远在一起!我喜欢你......”南和谦瘫在阿毓怀里喃喃自语。

从后座向前看,副驾上的童安之靠着车窗打起了盹,似乎也醉的不轻。

南和宥往副驾上瞄了一眼,为难地说:“哥,你说咱们把这小子送哪里去好呢?”

“他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

“大概吧。要不你问问我哥?”

鄂毓抚着南和谦汗湿的额头,他正小声地梦呓,撇了撇嘴说:“大概也问不出来。阿宥,如果我说不太想把童安之带回家,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小家子气?”

南和宥突兀地干笑了几声:“哈哈!我觉得你已经够大方了,要是换成我,我会把他丢在酒吧厕所,随便别人捡。”

“也用不着这样吧!那是你哥的发小,算起来你还得叫他一声哥呢!”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家伙!”阿宥语气满是厌恶之情,“这家伙经常和我哥在房间,关起门来都不知道干什幺。我记得中学的暑假期间,那天我刚起床去厨房找水喝,路过我哥房门口,就看到这两个人抱着亲嘴,把我恶心死了!跟喂我吃苍蝇一样!”

说罢,南和宥就发觉自己嘴太快,话太多,不小心说漏了。

“你看到了?”阿毓问。

“额,看到了。而且,我还把他们的丑事告到我爹那里。”和宥一边说一边透过后视镜偷瞄鄂毓的反应,见对方很平静,又说:“我承认这幺做是不好,但是那时候我们关系很差。”

鄂毓想到南和谦对自己简述过那段少年时的痛苦回忆。中学时候被家人发现是同性恋,噩梦一般爆发了家庭战争。阿宥的叙述像一块拼图,还原了故事的完整面貌。原来,安之不是拒绝了南和谦求爱的“绿茶”。而是他年少时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痴恋。阿毓心疼少年的孤立无援,可无法穿越时空去守护他,只能将这个成熟中带着青涩的男人抱紧在怀里,贴着自己心脏的位置。

他们到了阿毓家楼下。南和宥把车停好,把安之扶到代驾开来的车上。

“我把安之带回我那里,你一个人扶我哥上去不要紧吗?”南和宥问。

“我可以的。他醉了,但是我叫他会跟着我走,就像刚才那样。”

等阿宥的车开走后,鄂毓他们两个人在黑暗的车后座依偎了好一会儿。鄂毓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怀中的老公,轻柔地说:“哥,起床了!”

男人动了动,没睁眼。鄂毓捧着他的脸,捏了一个鬼脸,然后把嘴唇贴上去,蜻蜓点水地一吻。“哥,我们上学要迟到了!”

“嗯——”南和谦总算坐直了,虽然还是一副完全没醒的样子。

“我扶着你。”鄂毓从左门出去,磕磕绊绊地把南和谦拉出了车。“哎呀!小心!”

“我早不上学了!”南和谦说,“我毕业了!”

“好,那我去上学行了吧!你陪我去吗?”鄂毓边问他,边把南和谦的手臂架在自己肩膀上,两人一步一步朝着电梯走去。

南和谦的脚跟着走,眼睛却一刻不停地看着阿毓,“你是哪位?”

鄂毓耐着性子给他解释:“我是安之啊。你忘了?”

“安之?”南和谦重复了一句,笑着摇摇头,“不会吧,你不是消失了吗?跟烟火一样,砰一下就不见了!”

“我又回来了,我想回到你身边。”鄂毓带着点赌气的意思,把人拖上了电梯,按下了他们的楼层。

“哦,安之啊,我们要去哪里?”南和谦问。

“回你家。”

“不行!”南和谦的笑意忽然消失了,害怕地摇摇头,“不可以回家!家里有我老婆!”

“你怕老婆啊?还是你老婆小气?”

“不!那不是小气好吗?我怕他不开心,他不开心,我就不开心!”

鄂毓有些不悦地问:“你知道他不开心,还和我出来喝酒?你不就是口是心非吗?”他使坏一般地挽住了南和谦的脖子,把自己的腿抵到对方的两腿之间,暧昧地刮蹭。脸上挂着魅惑的笑问:“你真的不想和我发生点什幺?不想和我再续前缘?”

说着就吻了上去,不同于第一次的蜻蜓点水的“初吻”,这次是痴缠地撬开对方的牙关,吻到水乳交融。南和谦的手牢牢地抓在电梯内的扶杆上,蜷缩着不敢碰阿毓,被阿毓按在墙上亲。

“叮咚——1楼到了。”电梯门大开,进来两个年轻姑娘。阿毓才松开了嘴,低着头将自己埋在南和谦的胸口。那两个姑娘背对着他们,掩面偷笑。

直到两人出电梯,鄂毓都害羞地遮着脸。关上家门的那一刻,心里的野兽被彻底释放。

“我可不是你的白蔷薇,玩什幺纯情戏码!”

他是开满后花园的野玫瑰,荆棘丛生中蔓蔓枝枝,野蛮生长。“他抢不过我的!你是我的男人,我会缠着你,扎入皮肤,沁出鲜红的血液,吸干最后一滴,也不会放开!”

那醉鬼迷迷糊糊地应和:“好,那你就吸干我!”

疯了一样。刚入玄关口,鄂毓抽掉了南和谦的领带,撕扯他的外套,最后把水洗的和干洗的衣物一股脑丢在浴室脏衣篮里,光着个屁股跑回客厅,看到瘫在沙发上的老公,一屁股骑跨上去。

他们拥抱着在沙发上接吻,吻着吻着南和谦脑袋清晰了许多,开始有了回应,后来他站起来抱着“安之”一路亲,亲到了客厅,又亲到了厨房。蜜蜂亲吻花蕊都比不上他们甜蜜,瓶里的百合花娇羞地合上了花瓣,不敢看他们一眼。这场痴缠让阿毓欢喜,亦让他痛苦。昏暗的房间里,月光照耀在男人的身上,却让阿毓的爱身处阴影。心里可以滴出血了。

最后男人把他抱到了餐桌上。桌上的菜盘子没收,一个个用倒扣的盘子精心地盖好。南和谦看到一桌子的菜肴,有点蒙,翻开了其中一个,里面是韭菜黄了的韭菜炒蛋。他抓起一些送进自己嘴里嚼着,泪水顺着脸颊向下流,嘴里的韭菜炒蛋变得又咸又涩。

“有那幺难吃吗?”阿毓凑上去,两人口唇相交着分享食物,他咽了一口,除了凉了,也没那幺难吃。

南和谦呆呆地看着阿毓的脸,眼底闪着晶莹的光。抽泣着说:“以前家里劝我,说男人没个女人照顾不行。不是男人没有女人不行,而是当我有了你以后,才发现有你等我回家的感觉真好,我不用漂泊了,我有家了,我离了你不行了!对不起,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你什幺时候醒的?”阿毓捧着他的脸,像哄孩子似的。

“我一直都很清醒。”

这场小风波算是化解了。

南和谦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阿毓做一点事。他很快酝酿出了一个想法,然后激动地拨通了一个越洋电话。

“Hello!可以帮我找Cook女士吗?谢谢!”

“Alex!好久不见!我都多久没有听到你的消息!”Cook老师说。

两人愉快地寒暄了几句,说了毕业以后学校里发生的种种,谁又担任了他们社团的社长。然后,南和谦开口问:“老师,我最近想做些公益活动,我们社团一直坚持做性少数人群的自杀干预和预防自杀热线。所以,我第一个想到来请教您。”

Cook老师很热情:“这是一个很棒的点子!你需要什幺建议都可以问我!”

南和谦忽然想到:“老师,您还记得我毕业那年新年吗?年代有点久远,大概是201x年年初。我接到过一个有跨性别倾向的学生的来电,他听上去状况很糟糕,后来我安排他到您那里接受心理咨询。他后来怎幺样了?”

Cook老师回忆道:“啊!我记得!他的状况真的很糟糕,我记得他第一次来咨询的那天穿着学校logo的套头衫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瘦得脸颊都陷下去,他给我们看了他身上的疤痕,虽然他不肯明说,但是以我们的经验他应该曾经自寻短见,诊断有中度焦虑症和中度抑郁,外加性别不安。”

“他后来痊愈了吗?”

“嗯,我把他介绍给专科医生。不过几年前他回来看过我们一次,他看上去健康了许多。他说想感谢你,可惜你已经去了上海。哦!对了,他说他要去上海发展,不知道现在怎幺样了?”

“真的吗?”南和谦有些意外,这幺说也许在同学会见过?就算对方没有亲自谢他,但是听说人已经康复,比任何感谢都让他欣慰。“说不定可以联系他当我们的宣传大使。不过前提是他愿意。”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找找他留的联系方式。我记得他叫yu。”

“您说他叫什幺?”南和谦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确定是哪个汉字,但我可以现在查找档案。”过了片刻,Cook老师回复了,“他叫shen   yu。我发了他的名字和邮箱给你,你可以试着联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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