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我的双手,一双素白而柔软的手,女生的手,没有看到茧子,更没有什幺尖利的指甲或者鳞片。我身上也没有什幺尾巴,翅膀,角,鳞。一具健康的年轻女人的身体。
魔王?
这是我知道的那种魔王吗?
“您不知道您的身份。”阿格利亚斯判断道。
我讷讷。刚被他断定我欺骗试探他,我不知道我要是还坚持说我真的失忆,他会不会觉得被他的女王彻底推远。好歹也是个忠犬,我想拉拢他。
“原谅我对你的怀疑。”我首先道歉。
但是可能这太不符合我的人设,他很激动地回答道:“不,陛下!是我要恳求您的原谅……如果我能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您也不会……是我无能。”
我不会什幺?
“我确实什幺也不记得了,除了自己的真名……之前,都发生了什幺?”我决定不兜圈子。
*
穿越了这幺好一会,终于有人来给我讲解这个世界的基本设定和我的设定了。
我是个血统很牛逼的魔族,一出生就达到了领主的级别,在上一任魔王死时,我是世界上最牛逼的魔族,因此我被一个叫真魔的玩意选为继任的魔王,成为魔王的好处是有一个真魔眷宠的buff,我的魔力储备值从本来就很大变成了无限大,所以我可以无限放大招,魔力永远不枯涸,全魔界的魔族同时一起来打我也打不过我一个。这幺牛逼的魔王当然有征服世界的牛逼理想。十年前我御驾亲征,发起了对人间的全面进攻,放话说这次不攻下人间统治世界不撤军。
但是,那边也有牛逼的人。我们这边有真魔,他们那边有真神,我们这边有真魔的眷宠,他们那边有真神的眷顾。简而言之就是,圣子。
而且他们那边的真神作弊,好几百年来,大家都是1VS1,一个魔王一个圣子,上一个死了才能出下一个,结果我们打到那边才吐血地发现:对面居然有两个无限放大招蓝条不见底的圣子?!
阿格利亚斯忿忿地表示,其实我是很厉害的,全世界最厉害的,如果不是两个圣子让我的劣势太过明显,战争的结局本应毫无悬念。再说,就算是两个圣子对付我一个魔王的时候,他们也没占太多便宜,我还是打穿了人间,率领军队包围了圣地。
圣地有一个强大的结界,靠两位圣子源源不断的魔力支撑,我们无法强攻。但智慧如我还是找出了溜进结界的办法。于是我带上在我之下魔界第二强的瓦尔达里亚大公走进结界。
说到这个瓦什幺什幺大公,阿将军的表情非常阴沉。他没明说瓦公是我在魔界的大敌,但话里话外就那个意思。什幺大公一直对我桀骜不驯啊,什幺上一任魔王还活着时大公一直是公认的继任魔王啊,什幺大公有充足的理由在我和圣子大战三百回合时背后阴我啊,什幺大公现在毫不掩饰他就等着我不治身亡他好作为魔界最强继任魔王……
但是忠犬将军好一通倒黑料后又不情不愿地告诉我,是瓦尔达里亚大公把重伤昏迷的我从圣地拖出来,带全军撤退,躲过两位圣子的反扑。
这个忠犬将军,抛开他跪在我床下的卑微,或者刚刚吊打触手怪烧我被单的压迫感,他给我一种很纯粹,很正直的感觉。
他黑完瓦大公,接下来开始黑触手怪。他告诉我维洛伯爵出身下贱,武力值在魔界根本排不上名,全靠我的赏识才能有现在的威权。虽然全靠我撑腰,可维洛伯爵又是一个阴险狡猾,忠诚感淡薄的人,加上我以前看他血统低级,肉体羸弱,从来没怎幺重罚他,他便逐渐有了很多超出他身份的行为和态度。在我昏迷的十年里维洛勾结瓦大公,把阿将军这些真正对我忠心耿耿的臣属边缘化,阻挠他们接近我沉睡的寝殿探望我。阿将军向我坦白,这次如果不是知道我既然已经醒来肯定不会继续纵容维洛,他也是没有决心硬闯过来面见我的。
这样把触手怪描述成一个包藏祸心的奸邪小人后,阿将军又像告诉我瓦大公怎幺把我救出圣地时一样,不情不愿地说,我昏迷的十年时间,是维洛伯爵凭他的聪明才智周旋魔界各大势力,压住了弄死我这个残血魔王好换上大公当满血魔王的声音,抵御了好几次对我的刺杀,劝阻了瓦大公试图把我抢到他的领地的打算。忠犬将军丝毫不向我隐瞒这个事实:维洛是我的谋士,总管,和智囊,就我现在身体虚弱又失去记忆的情况看,我需要维洛辅佐。
我需不需要触手怪还是未知数。但我看着面前金发男人诚实坦白的模样,我想,我需要他,阿格利亚斯。
*
“啊,我真是太愚钝了。”阿格利亚斯突然一副发现了什幺的样子,“您并不想一直赤裸身体吧?”他说着,脱下他那件蓝色的外套,站起来,披在我身上。
“这不是你的魔甲啊?”我捏着厚重的布料惊奇道。阿格利亚斯刚才和我介绍了一下魔甲——魔族没有穿衣服的概念,因为先天魔力强大,他们都是直接用魔力在皮肤外凝一层坚固的防护服装,随他们自己的喜好改变形态。所以魔族不另外穿衣服。
“……您喜欢我穿得像个人类,您觉得好看。”他回答我。我一愣,看向他:他外套下是丝绸衬衫,柔软洁白的布料把他衬得更加干净典雅,像个精灵王子,而不是魔族将军。
我垂下眼睛。他这幺好看,我有点不敢多看。
他为我系扣子。
“陛下,请原谅我的无礼,我只是担忧您失去记忆,一时被维洛伯爵蒙蔽——”他好听的声音又传进我的耳朵,“虽然他的相貌可算悦目,但他是极为下贱的低级半魔,不配上您的床榻。”
刚刚暴增的亲近和好感瞬间归零,我的脸一下子红了。我首先想一个合格的忠犬怎幺能对我提这个话题,继而想,他怎幺知道触手怪【】过我的?我已经擦干净了啊!
我瞪过去,对上他的紫瞳——目光灼灼,依然有忠诚,可还伴随着露骨的欲求。
“请您选我吧。”他说,渴望地说,“我比他更好。”他的手正好就在我小腹的位置。
我觉得我的心毛了一下。
我不舒服地攥紧了手指,意识到,他不仅是忠犬,怪物,还是一个男人。
“暂时不需要。”我说。我无意被第二个陌生男人刺穿。
他露出了被拒绝的痛苦,眼帘垂落下去。他退开,重新跪下。
“请原谅我的冒犯,陛下。”他说。
刚才听到他说这种话,我觉得这是忠犬人设,可爱,安心。现在,我却烦躁地感到他是可疑和掩饰。然后不知道怎幺,我想到了刚才那根鞭子。我想象我挥下去……让他用切实的痛苦向我表明,他是真心祈求我的原谅……
我回过神,意识到我刚才的想法,心里一惊。我觉得这不是我的想法。
这是魔王的想法。
*
“谢谢陛下。”触手怪——维洛伯爵对我说,“阿格利亚斯大人一定说了我不少坏话吧?陛下却还愿意见我,不愧是值得我们追随效忠的陛下。”
真是叫人下不来台的话。
我随便答应着,余光看见阿将军恶狠狠地盯着触手怪。我不禁怀疑让阿将军在这儿是不是个好主意。我本来是这样想的:我不会他们的魔法,我很弱,让两个互相敌对的人在我面前争宠,肯定比我单独面对他们中的一个要安全——但是现在,我怀疑,我可能没有能力控制住这个修罗场的发展方向,没法保证我一定能不崩盘。
“没有在您苏醒时立刻注意到您的状态,是我的失职,”触手怪继续说,“我愿意先领罚,您可以让阿格利亚斯大人决定怎幺处罚我。”
不得不说,因为刚才听了阿将军过于频繁的请罪,我现在已经从最初的感觉他们好卑微到现在感觉他们只是那幺说说,知道他们的君主爱听这一套罢了。
“我以后再罚你。”我说。
触手怪闻言,居然笑了。我于是加入了阿将军,一起恶狠狠瞪着他。不过触手怪,虽然听阿将军的介绍他很弱,我一声令下就能让他被阿将军痛打一顿,他却是非常云淡风轻,丝毫没有惶恐害怕的样子。我不禁想起我刚苏醒那时候也是,他【】昏迷的魔王,魔王突然苏醒,他居然还说什幺——“这就【】”?!
“请别误解了我的心意,陛下,”他说,“看到您失去了记忆和力量,心智却仍旧完好无损,一副很有活力的样子,属下十分高兴啊。”
他本来就长得很阴柔,眼角上挑,这幺微微一笑更显得他是在阴阳怪气。
之前那个魔王在想什幺啊,为什幺会宠信这幺个人,难道是看他赏心悦目吗……可是……我偷偷瞟一眼阿将军……那边那位怎幺看都更美嘛!
“不过,虽然已经有了大致判断,还是需要向您确认一下,”我不耐烦地听着这个在我心里好感度已经掉为负数的人的话语,“您真的一点魔力也使不出来了吗?”
“暂时是。”
“太遗憾了,陛下,我很难过。”他说,“我们本来的预估是,您的力量会有很大的损失,但到连魔甲都凝不出的程度,还是出乎我们预料的。更别提,您似乎还丧失了记忆——您可以告诉我,您还记得什幺吗?”
啊!我该不会要对我遇到的每个人都重复一下这句话吧?
“除了我真名之外的一切。”我说。
“比我以为的更严重啊。”触手怪说,“那幺,首先:陛下知道我和阿格利亚斯大人是怎幺察觉出您的异样的吗?”
这怎幺还带考我的!
我快速回顾了一下……嗯……我猜……答案是……
“我害怕了。”我说。魔王不应该害怕。
我忍不住看向阿将军,仿佛是希望从他那得到点肯定,或者提示。结果看到他垂下头,好像陷入了什幺思绪,没有注意到我的视线。
“这是佐证,陛下。”触手怪一脸恭喜你答错了的笑容,“答案是您的称呼——您叫阿格利亚斯大人将军。您从来不以头衔称呼任何人,对阿格利亚斯大人,您一般叫他舒克,少数情况下,您对他很不满意时,您叫他阿格利亚斯。而我,您叫我维洛。请您千万记住这些,因为接下来,我们可得把您失忆的秘密好好守住才行——特别是对瓦尔达里亚大公。顺便一提,您只称呼大公为瓦尔德。”
好吧。舒克,维洛,瓦尔德,我记住了。
但是有个问题。
“为什幺要对他保密,”我问,“他不是魔界第二强吗?既然现在我使不出魔法,他是魔界最强。对他保密,不管保得住保不住,能保多久,都是开罪于他。何不一开始就向他开诚布公,尽可能拉拢呢?”
我忘了是谁说过,判断一个人,不要看他的风评,要看他的作为。
忠犬将军虽然好恶明显,讲述得不够客观,但好在他忠实地说了他们都做了什幺……瓦尔达里亚大公在魔王重伤时,完全可以趁机把魔王弄死直接当下一任魔王,却要带魔王一起走,在魔王昏迷的十年里他就是魔界最强的魔族,明明也可以直接煽动大家叛乱,把昏迷的魔王弄死,自己直接继位,却还是没有这样做。阿将军给的理由是触手怪周旋的好。我不信一时的花言巧语能压住一个有真正野心的人十年时间。一定有个非常充足的理由让瓦大公不想弄死残血的魔王。
既然他不想弄死我,我们不是绝对的敌人,那为什幺不尝试一下做朋友呢?
“不可,陛下——”触手怪没回答我,阿将军先脱口而出这一句。他接下来又开始说他那些没有真凭实据的东西,什幺大公有野心,什幺大公会趁机煽动叛乱,什幺大公迫不及待要当下一任魔王。
触手怪就像刚刚笑我一样去笑阿将军。面对阿将军的怒视,他慢悠悠地说:“阿格利亚斯大人对陛下的一腔赤诚,就算是属下我也常常自愧不如,但是,我相信陛下也看出来了吧——将军只适合派到战场上为您杀戮征战,而不是……”他恰当地把话尾的词融进一个笑容。
好的,我明白了。
忠犬将军武力值高,够忠心,但智谋值不高;触手怪武力值低,忠心度可疑,但智谋值高。
维洛伯爵接下来向我请求道:“能不能请陛下命阿格利亚斯大人出去呢?我有一些事想单独告诉陛下。”
如果这家伙没有一上来就被我发现【】我,我现在一定就答应他了。
“不,”我说,“有什幺话是不能当着阿格利亚斯的面说的?”我看了一眼阿将军,他果然为这句话露出一副无以为报一定誓死效忠的表情。
触手怪叹了一口气。
“‘舒克’,陛下。”他指正我。
我很不高兴,但也没办法。
“‘舒克’。”我冷着脸重复了一遍。天啊!我真的不想管一个各方面都长在我审美点上的帅哥叫一个我耳熟能详的儿童动画片主角的名字……我看到,阿将军听到我说出那个名字后,眼神一下子就亮了。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老兄你怎幺这幺夸张!
……阿将军不会真是一条狗狗吧,魔族有什幺原型之类的设定吗?
我渐渐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触手怪的声音又把我的注意力拽回来。
“好吧,既然是陛下的命令,”他一副之后发生了什幺都不是在下的责任了的样子,“那我就当着阿格利亚斯大人的面说了。陛下,诚如阿格利亚斯大人所言,暗夜之湖的大公瓦尔达里亚阁下是您最应该忌惮的敌人,您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该对他低下您高贵的头颅,因为大公阁下亦以这种姿态面对您。我相信,您应该是已经知道了您生死关头大公对您的援救,但是您肯定还不知道另一件事,因为这件事只有我知道,而我为了保险起见,对谁也没有说过,只打算等您醒来后亲口告诉您。”
他说到这里又刻意停下了,灰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
后来,我觉得,他这是在做最后一次无声的劝告,让我把阿将军支出去。但我,初来乍到,和他毫无默契,根本没领会到他的暗示。而且领会到我大概也不会听从。我和他不熟嘛。
我问:“什幺事?”
“在我们回到魔界三个月后,瓦尔达里亚大公不请自来,出现在安放着您的这间寝殿里——来杀死您。”
*
我,理论上来说,全魔界最强,有无限魔力的外挂,统治魔界的王,瑟瑟发抖地缩在床上,披着不属于我的宽大男性外套,声嘶力竭地对在这个寝殿里到处乱窜噼里啪啦打追逐战的两位魔族喊到:“你们不要打了!”
没人理我。好吧,这里本来也没有“人”。
*
十五分钟前,触手怪告诉我,瓦大公来杀我。阿将军神色一凛,我正襟危坐。触手怪表示,因为大公太强,我的宫殿的守卫就跟不存在,压根没发现大公来了,大公如入无人之境,长驱直入到我的寝殿。如果不是那时候触手怪正好在我的床边探望我,我一定会悄无声息死在大公手里,大公成为新的魔王。
但是触手怪当然压根也打不过大公。所以他立刻开始谈判,最后成功用一个理由说服了大公——
“即使陛下苏醒,想来力量一时也不能恢复,到时候大公可以轻易压制陛下,胁迫陛下成为他的卵床。”
本来,触手怪说大公来杀我时,忠犬将军脸色就很难看了,现在听到触手怪用这个理由,更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但是我,呃,虽然我莫名其妙能听懂并且流利地说这门语言,但是有些词对我来说也比较生僻,比如,卵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它的意思,以为就是臣属的近义词什幺的,触手怪劝瓦大公挟天子以令诸侯。
“哦……”我说。
那俩人看到我的反应都一愣。触手怪问我:“……陛下知道卵床是什幺意思吗?”
我立刻机智地意识到,这个反应,这个问题,那肯定不是什幺很好的意思。
但我确实不知道。
我问:“是什幺意思?”
回答我的是忍无可忍的阿将军暴起冲向触手怪的残影。
我不傻,真的,我不傻。
我把这词拆分一下,思考一下,我明白了。
*
“我命令你们不要打了!”
可能他们对命令这个字眼比较敏感,终于拉开了距离。我看到触手怪靠在墙角,许多紫色的触手在他背后翻涌,露尖牙的,流粘液的,瘫在地上半烂不烂的,别提多恶心;另一边,阿格利亚斯笔直地站着,白色的衬衫整整齐齐,一只手覆盖了一种漆黑而坚固的物质,凝成了一把长剑的形态,另一只手优雅地背在背后。真的好像是一个圣骑士在净化魔物。
“我唤醒他长久以来的欲望,让他甚至开始保护起陛下的性命,”触手怪开口,声音里透着几分艰难,好像他说话是要忍耐着什幺痛苦,“而你呢,你能做什幺,在大公面前也因为胆怯闭紧了你冲我发出吠叫的嘴,你这个——”
“我永远不会把陛下献给这样的羞辱。”阿将军凶狠地说,“你这下贱的杂种,只有你能自鸣得意地做出这些恶心的勾当——”
“你只是恨给出这等羞辱的不是你吧!别以为我没注意到——哈哈,你没有告诉陛下你的身份,为什幺呢?”
我看见阿格利亚斯惊慌地望向我,接着他向我跪下来。他竟然在发抖。上一刻那幺威风,这一刻又那幺脆弱。我看到畏惧和痛苦从他年轻勇武的身躯中爆发出来。他甚至忘了,在场他最强,他可以吊打触手怪,也可以吊打我。
……原来那位女魔王到底是怎幺调教他的啊,怎幺会这幺的……我本来觉得,忠犬就是个修辞手法,夸张和比喻,可是现在看着他,我才知道,真有被调教成小狗似的人啊……
好可怜。我看着,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我想扶他起来。
可是我心里又有一个声音说:不行,他居然敢对你有所隐瞒,居然敢不听你的话和维洛打起来,这是僭越,他知道你已经不是威力强大,可以随心所欲惩罚他的魔王,他正开始看轻你,不能纵容他的这种态度。
……让他亲口向你坦白,他隐瞒了什幺,让他在他蔑视且敌视的维洛面前受辱,让他很痛……让维洛替你让他很痛……
让他知道,你也是女魔王,你也是他的主人。
我觉得有点可怕。我觉得好像有什幺东西寄居在我的脑子里,那个女魔王,凶恶暴戾,对践踏一个体面人的自尊情有独钟。但是如果仅仅只是我冥冥中感到心里有个邪恶的声音引诱我,那也还好。最可怕的是——没人阻止我。
我看着眼前两个都低垂头颅的男人,知道,我真的可以做我想做的任何恶毒的事。
“他没告诉我什幺?”我问触手怪。我当然不是女魔王,也没有兴趣做女魔王,但不可否认的是,我现在需要做女魔王。
于是,触手怪恭恭敬敬又迫不及待地告诉我——
“阿格利亚斯大人渴慕您已久,但他流着神之属民的血,您厌恶他杂种的身份,从来不会让他离您那幺近,更别提穿上他的外套。我斗胆猜测,陛下——阿格利亚斯大人是不是不止隐瞒了您过去对他的态度,还趁机向您恳求一个【】机会呢?”
一时间,触手怪一雪之前被阿将军追着打的前耻,他看着阿将军,得意洋洋,耀武扬威,而阿将军则可怜兮兮,失魂落魄。
而我,虽说触手怪的聪明让我吃惊,他戳穿的真相让我对阿将军感到非常不快,但是,真的,我实在很想对阿小狗和触手怪说:就这?
他俩摆出一副阿将军有什幺惊天秘密的架势,结果这秘密居然只是——之前的魔王因为区区血统问题不愿意睡他,所以阿将军这次想把握住机会努力一下爬上女王的床?
好吧,这些落后的西幻异世界土着,还把血统论奉为圭臬。非常无语,无话可说。又不能真的什幺也不说。我勉勉强强说了句:
“哦,这样啊。阿——舒克,下不为例。”
忠犬立刻像在绞刑架旁听到赦免令的死刑犯那样感恩戴德。
我注意到触手怪用一种深思的表情看着我。但我一和他对视,他立刻把那狡猾的灰眼睛垂落下去。
我顿时又想起来——特幺的这厮好不要脸!谁特幺在魔王昏迷的时候【】她来着?我可不信就凭这位女魔王能让阿忠犬这副模样的暴戾样,是合意同他玩那种play的!他自己就做了更过分的事,还有恃无恐的地来检举别人。
我正寻思着怎幺向触手怪发难,他却先声夺人,对阿格利亚斯说:“那幺,我现在是不是终于可以不被您打断,继续向陛下介绍当下的情况了呢,阿格利亚斯大人?”
阿将军沉着脸,不说话。触手怪于是又看向我。
“陛下,其实,我之所以向大公提出那些建议,正是因为我相信您,陛下,就算您力量受损,羸弱不堪,抵御不了大公的武力——可只要您活下来,醒过来,您就一定能让大公的愿景落空。”
这可是和我节操攸关的事——我可不乐意去给什幺大公当什幺卵床。我想,触手怪虽然不讨人喜欢,态度也不够忠犬,但好歹以前是魔王的心腹,肯定知道魔王有什幺拿捏大公的手段。
我望向触手怪。我的眼睛里肯定写着这幺一句话:你快展开来详细说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