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烟诚实答了是。
齐泽襄眼神似有犹疑。
但静了几瞬,终究还是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她规矩行了退礼,踏出门的一刻,未等慧心搀手过来,便迫不及待揭开手里的册子去瞧。
所幸原主认字还算齐全,她才没被这名唤“祁无为”的大臣绕晕了去。
弯弯绕绕,不过两三句能说清的事,非要长篇大论,全文总结下来——
“今冬大寒,绵江水面冻住,阳双桥桥基不稳,已有了歪斜。”
在原主为数不多的出宫印象里,绵江极宽,且水流湍急,常规船只很难轻易渡江。
这般凶急的江水,今年竟被冻住。
想来这天寒,不但影响了江水,也一定对连年战乱、好不容易平静两年的百姓影响极大。
季云烟向身后的永和殿又瞧了一眼。
她终究还是收回视线,与慧心下了台阶。
慧心的目光亦扫过殿门,落在自家公主满是愁云的脸上,搀着她的手又擡了擡,好叫公主更轻松些。
“今冬绵江大寒,竟能将江水冻住。”
慧心听罢略略垂头。
“是呢公主,奴婢听闻好些人家捡不到柴了,便去捡路上的尸体,将那人油炼了来取暖的。”
季云烟踉了一跄。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提这些作甚……”
慧心几乎要跪了下去,被季云烟托住。
她抚了抚胸口的沉气,安慰道:“无妨,你接着说,我想听。”
慧心于是浅浅说了些民间疾苦,但无论季云烟如何再问,慧心也不肯说些深的了。
“公主,陛下是要您去想法子除冰幺?”
慧心一双眼仰着,眨了眨。
季云烟不置可否,只接着往前走。
“慧心,”她突然问,“南远那个三皇子,你可曾听说过他的什幺事幺?”
青石砖在她和慧心轻轻的步伐下敲出脆脆的响。
慧心愣了愣。
“南远虽是邻国,但奴婢只知道国都南夏城极远,听说南夏特别炎热,那里的人,不管男子女子,都晒得黢黑呢。”
“想来这三皇子也是个黑的,慧心你是这意思幺?”
主仆低头窃笑出声,全然没看见前头不足两三步,就要撞上一行辇队。
领头太监轻咳,二人这才收了笑脸,顿足擡头。
珠光宝气的头饰,在西向的日头下耀眼得紧,全然掩了轿辇之上那女子的面容。
只听得慧心率先跪了下去:“请八公主安。”
那面容模糊不清的八公主全然无视了慧心的跪礼。
她施施然看向季云烟,笑语柔和。
“十三妹妹,南远三皇子生得黢黑,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