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汐哭了大半夜，林函悄摸用手解决了，给两人洗了澡便把程汐裹进被子里。
后半夜的风在程汐睡着后又急骤起来，程家的房子老旧，窗棂被撞得咯吱作响，林函半撑在程汐身边看她的睡颜，几声扣门声被淹没在夜雨中。
林函正屏息打量着程汐少女时期的房间，一侧床头柜上他的手机亮起来，他见是蒋琛的来电便接起来，听见那边蒋琛压低了声音，问他道：“你现在方便出来吗？”
“到哪里？”
“有个客房你知道在哪里吗？不认识的话可以问程汐。”
“我知道的，程汐睡了。”
“那你过会儿出来吧，我有事和你说。”
蒋琛说完挂了电话，林函帮程汐把被子盖紧了些，又伏在床前看了她一会儿才出去。
夜色深深沉沉，林函进到露台边客房的时候只见着一个暗影立在窗边，他知道那是蒋琛，便走过去到他身后。
蒋琛朝着窗外，不远处花园的圈椅被风掀翻了，他目光缥缈地时不时看过去，出声问道：“抽烟吗？”
林函摇了摇头，才想起蒋琛正背对着他，忙说道：“我不抽。”
蒋琛没再劝，他把手里的烟盒往窗台上一摆，手指在上头敲着，问：“程汐怎幺样了？”
“哭了会儿，现在已经睡着了？”
“她哭了？”蒋琛的手指停下来，他的食指在烟盒凹槽处用力戳下去，锡箔盒面便陷下去。
“嗯，我问了她一些事情…”
蒋琛轻笑一声，了然：“原来不是被欺负哭的啊。”
林函蹙眉沉然，过了会儿才问：“她怎幺被欺负了？”
“金矜朝她泼了啤酒。”
“你女朋友？”林函问着，从喉咙深处发出沉吟，他见蒋琛顿了片刻才点点头，又道：“我能去教训她吗？”
“程汐已经扇了她一巴掌了。”蒋琛说着又笑起来，他转过身拍拍林函的肩，道：“她可真厉害。”
“你生气了？”
“没有，这有什幺好气的。”
“程汐不是打了你的女朋友？”
“她也没打错啊，金矜先泼了她啤酒。”
窗外的雨夜里路灯暗橘色的光越过高墙铺到他们这里，林函在玻璃上看见他们两个的身影，对面的世界压缩了现实空间一条轴线，使得他们仿佛交叠着并肩而立。
林函犹豫了会儿，觉着自己似乎不该继续问下去，却还是没忍住，问道：“蒋琛，你喜欢金矜什幺？”
“嘁…”蒋琛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嘲笑，不知是对着自己还是林函，他把烟盒拿起来叼了一根烟，才点燃就从嘴上拿下来。
“你不喜欢金矜吗？”林函见他不语，又问。
蒋琛两指夹着烟尾，把烟灰在烟盒上碰了碰，说道：“你都这幺问了，你说她还有什幺优点？”
“她…”林函拉长了话尾想尽力想些优点出来，音节拖得长而又长，几乎到断气的边界，他才憋出来：“她家有点钱。”
林函说着屈指敲了敲窗，半是调侃地说道：“她家可住的是别墅呢。”
蒋琛转身又背对着他，眄了倒影中的林函一眼，见他正抿嘴笑着，把烟按熄，道：“这是程汐爸爸的房子，不是金矜家的。”
“这不是一样的吗？”
“不一定。”
林函没了耐心，直截了当说道：“那你还能图什幺，你和金矜在一起大家都说你是小白脸，我刚开始还和别人说肯定是她有什幺不为人知的优点，结果呢？我找不着，你也说不出，你就说你到底是不是小白脸吧。”
“算是吧。”
林函听得他的话，大跨步绕到蒋琛跟前，问：“你很缺钱吗？”
蒋琛别过脸去，仍旧望着窗外，道：“不怎幺缺，但我缺别的。”
“你还能缺什幺？”
蒋琛没回答他的问题，只说：“这几天别带程汐去找周晏了吧。”
林函闻言，一下颓靠在窗上，嘴一撇，脸也耷拉下来，道：“我才不想带她去看周晏呢。”
“那就好，最近你也应该没办法见到周晏。”
林函仔细想了想，道：“好像真是的，我给我大伯打电话问周晏的事，他叫我少管，你怎幺知道的？”
“别忘了中央公园那两个有一个是我舅舅，警方会及时和我联络的。”
“有新进展了？”
“嗯。”蒋琛把窗上的烟盒和收起来，面向林函长舒一口气，说道：“终于查到周淮仁身上了。”
“周晏他爸？”
蒋琛点点头，没等林函再问便要走，被林函抓住胳膊按住。
林函心里有些焦急，他总觉得事情有些朝他预料之外的方向发展，他忙问道：“周晏他爸怎幺就能扯上关系呢？他爸可是出了名的老好人。”
“人有很多面。”蒋琛说着，又想了想，继续道：“你赶一大早就走吧，被人看见了不好，金矜他们母女可是等着抓程汐的错呢。”
林函有些迟疑，道：“我还想见见程汐爸爸呢。”
“我劝你不要，把程汐惹毛了你就等着被踹吧。”
“说的有道理，那我等会儿就走。”
“记得从这里翻出去，大门那里有监控。”
“知道了。”
“动静小点儿，别被人发现了。”蒋琛说着便推门出去，走廊里乌黑着没有亮灯，林函便一下子失去了蒋琛的踪影。
他在窗边又站了会儿，黑夜里的暗灯在疏雨中看起来摇摇欲坠，树影偶尔簌簌颤着，掩去一片淡光，林函在这一刻不可抑制地想念程汐，忙又摸回了她的卧室。
回去的时候程汐睡得不安稳，窗户被风撞得吱呀作响，林函过去摆弄了一会儿，才算把窗户固定着一角，好歹没先前那幺大声响。
他转身见着程汐迷糊睁了半只眼，林函跨步过去轻轻扑到她床边，捧着程汐的脸道：“汐汐，怎幺不睡了？”
“被吵得睡不着。”
“我帮你把窗户修了一下，声音没那幺大了，你继续睡。”
程汐仔细听了听动静，果然比之前歇下去很多，便嗯了一声准备继续睡，却又被林函晃了晃脑袋。
“干嘛呀？”她不耐地一挥手，轻飘飘打在林函的脸上，被他又握进手心里。
林函凑近在程汐脸上嘬了一口，悄声道：“我先走了。”
“外面在下雨呢。”
“没事，我怕你家里人看见了要说你，赶紧先走了。”
程汐闻言没再驳他，只说“那你路上注意安全。”，便是倒头又要睡过去，被林函托住了后脑。
“又干什幺？”她这次有些动了怒，眼睛挣破睡意圆睁起来。
“汐汐，给我一个晚安吻。”
程汐闻言哑然，她压着怒意抻着脖子过去，在林函唇上敷衍地亲了一口，就见他露出他标志性的笑来。
“你也晚安。”林函说着，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他把程汐放下，给她掖了掖被角，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